看着屈尊降贵的左相大人脱衣,平向阳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昏。他忙转头让小厮去取衣服来,以免慢待左相。
李瑞清倒也没有拒绝平向阳的好意。他换过衣服后扶起赵向零,瞧她腿一眼大抵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压根没受伤。
原本打算背她出去的想法立刻打消。转头,李瑞清问平向阳:“人?”
平向阳知道他是问王尧。天知道他有多么不希望这两个人碰到一起。然而在李瑞清目光的逼迫下,他还是选择了屈服:“在大堂。”
“带路。”李瑞清道。
王尧确实还在大堂。和他同行的公子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大夫手执药膏在给王尧上药。
大约是他弄痛了王尧,王尧一边抓着椅臂一边骂骂咧咧的问候了大夫的十八代祖宗。
赵向零看见被自己打成猪头,脸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偷偷往李瑞清背后站了站。
“你打的?”李瑞清侧头问道。
赵向零翻眼不认:“不是,他自己摔的。”
“哦。我原本想要夸你,现在看来算了。”李瑞清道。
赵向零惊恐看了李瑞清的侧脸一眼,不大相信这样无赖的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这是她家瑞清么?有点不大像啊!
李瑞清径直走到了王尧面前。他稍倾身,瞧了一眼,啧啧道:“伤得挺重。”
王尧瞧见李瑞清的面上的笑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如今李瑞清并没有覆着面具,完完整整将自己的脸展现在王尧面前。他素来就冷清,如今带着笑意反而显得愈发严肃。
“你”
王尧的话没有说话,李瑞清仍旧保持着笑容。他将大夫手上的瓶子拿起来看了一眼,摇头道:“这种药,怎么能拿出来给王七爷用,我这里有瓶好的,不如试试?”
也不等王尧同意,李瑞清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打开晃了晃,拔开瓶塞丢到一旁,抬手洒在了王尧的脸上。
登时,红色粉末洒了王尧一脸,站在李瑞清身后的赵向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辣!赵向零几乎是立刻眼泪就出来了。她想起了她曾经抢过李瑞清的那碗面,现在还觉得嘴巴和肚子有些痛。
李瑞清替她擦擦脸,微笑对王尧说:“啊,抱歉,拿错了,原来是辣椒粉。”
王尧脸上沾满辣椒粉,还包括他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顿时眼泪鼻涕尽出,面上如同火燎一般滚烫。
李瑞清的辣椒粉,乃是常人不能忍受的辣。
他抱脸,痛呼出声。
耳朵登时嗡嗡作响,王尧只能依稀听见李瑞清前头的话:“我们家向零脾气不好,对王公子多有得罪,李某在这里省去赔不是。毕竟,家风如此,王公子只能多担待了。”
话毕,李瑞清再不看他,拉着赵向零转头就走,丝毫不觉得自己太过分。
他还有更过分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头而已,没关系,慢慢来。
见李瑞清离开,京兆尹这才忙让人打水,替王尧洗去脸上的和已经进伤口里的辣椒粉。
替他洗脸的人一边擦拭一边流泪。不为别的,这辣椒实在太辣,哪怕是远处闻一闻也叫人难以忍受。
京兆尹站在一旁,忽然想起了李瑞清之前的话:我们家向零?
向零!
他背脊爬上冷汗,惊吓得不清。向零,这世上有几个向零?
除了当今圣上,还有哪个人敢叫向零?
所以,他是拿着皇上的俸禄将皇上关进了牢房里?
擦汗,平向阳苦笑,现在告老还乡还来得及么?
得罪了左相,还得罪了陛下,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平向阳的惊吓赵向零是不会知道了,她现在的心情极好。抱着李瑞清的胳膊,赵向零笑道:“瑞清,你真的太厉害了。”
李瑞清扬眉,不置可否。
赵向零又道:“瑞清,你的辣椒粉真的太厉害了,能不能给我一点?”
李瑞清差点闪了眉毛。
也对,他就不该指望赵向零会真的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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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宫。
袅袅熏香升起,平添几分幽静。窗边有绿植勃勃生长,丝毫感觉不到秋季的萧索。
比起从前的栖凤宫,梧桐宫显然要有生气的多。
赵向零沐浴后重新换了套衣服,神清气爽地坐在软垫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金属盒子。
那盒子上绘着暗纹,有些像梵语,又有些像乱七八糟的涂鸦随笔。
没有缝隙,不知道从哪里打开。
将那金属盒子扔了扔,赵向零觉得无趣得很。
她转头望向门外,发现李瑞清还没有回来。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居然这么久。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左相,迟到了。”
踢着金属盒,赵向零没忍住终于开始唱歌。
“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打死左相,李瑞清。”
“有时他不聪明,有时他就很傻,他的个头反正没我高”
“是么?”门外,李瑞清信步而来,撇着赵向零的眼中满是挪愉。他不否认赵向零的身高,但是有没有他高,这根本毋庸置疑。
赵向零往地下一睡,又爬起来揉揉眼道:“呀,瑞清你来了?不好意思刚刚我睡着了。”
“也是。”李瑞清在她身旁坐下,“我方才听见你说梦话。”
赵向零被他噎住。这明摆着就是损她白日做梦。
呵呵。
白他一眼,瞧见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赵向零侧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