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句谢谢的含义太多,赵向零睡了一夜,早已没有困意。
她稍稍挪动,确认李瑞清已经睡熟,才悄悄翻过身,走下床去。
有些事,她必须现在去做。而且最好不要让李瑞清知道。
因为他知道了,必然会拦着自己。
放轻脚步走出房间,赵向零转头进了自己的书房。将案上奏折推开,她伏在案上写了一封书信。
将书信折成方胜,水三也已经跪在了案前。
“起来罢。”赵向零抬手,示意水三接过方胜,“将这个送到公主手中,只能交到她手里。”
“是,陛下。”水三将方胜收好,搁进自己怀中。
“还有。”赵向零道,“去查一查,赵瞬上一次同左相说了什么。”
水三愕然,抬头看向赵向零:“陛下?这件事上回不是已经......”
“你们的情报有误。”赵向零闭目,“赵瞬一定用什么威胁了他,重点看看青石山附近有没有什么变故,一旦发现有变,立刻回禀朕。”
水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向零用神色遏制住,不敢再开口。他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躬身退后两步,打算离开。
赵向零低头,将案上奏折搬过来,开始批阅,没有阻拦。
如今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多,大约也只有陈家的麻烦事多一些。
赵向零从奏折之中抽出大理寺卿的折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
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由于先前的铺垫,和陈北诀当街对水三下手的狠厉,让所有人都相信陈北诀能做出弑兄这样的事情。
舆论的发酵,天下人的指责,叫陈北诀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眼瞧着,无数证据摆出来,他将要万劫不复。
但赵向零心中清楚,陈北诀尚且还有反抗的力量。
他并没有看上的那样无智,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眼前的顺利,都是虚假的,真正的困难,还在后头。
瞧着陈子涵递上来申请给陈北诀定罪的折子,赵向零轻轻摇了摇头。子涵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这个时候若是被陈北诀反咬一口,将会无比麻烦。
将折子搁下,赵向零起身站到窗口,望向远处金銮殿的殿尖,陷入沉思。
如今已经到了她和赵瞬的决战时刻,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赵瞬手中的筹码不少,除掉陈子涵,还有李瑞清和自己父母,而自己手中只捏着一个皇。
他想要扳倒自己,绝不可能,但想要叫自己难受,却未必不可。
问题就在于,他想要通过怎样的方式,又为什么要联系国大妃,出兵威胁南国边境?
这样大的一盘局,他想要看到的是什么?
赵向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乱得像一团麻,理不清楚头绪。
外头有人敲门,声音稍急,不像平日青瓷温吞的性子。
“进来。”赵向零转头,朝门口望去。
青瓷神色略显慌张,听得赵向零开口,忙走进来,压低了声音道:“不好了,陛下,陈二爷的尸首......”
“怎么了?”赵向零拧眉。
“陈二爷的尸首,被人挖起来了。”青瓷叹道。
赵向零猛然抬眸,大跨步往外头走。
不用青瓷细说,她也知道陈府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子。她没有想到,陈北诀居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打开局面。
现在的陈子涵,想来骑虎难下,不好处理。
赵向零走去偏殿,更换衣物,才嘱咐青瓷,待到李瑞清醒后同他禀报自己的行踪。而她带上水三水二,连同青歌,一起去了陈府。
赵向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她大大方方坐上轿子从皇宫出门,华丽车轿引得路人围观。
在众人注目之下,轿子停在了陈府门口。
青歌扶着她下马车。
赵向零一袭艳红色绣龙纹长裙曳地,袖口以金线绣着碎枝纹,嵌着指甲盖大小的蜜色宝石,靴子帮上勾着一个香球,里头盛着粉色香丸。
不用通报,众人也能一眼瞧得出这个人是谁。
黄金马车,玉装人儿,除了当今圣上,有哪个女子能在自己身上绣龙?
况且,她不需要通禀,直接让人打开陈家大门,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踏了进去。
赵向零才不管众人目光,与她而言,只要进了陈府的大门,这些事情就都与她无干。
今日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安安全全的将陈子涵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不用等她走到院子里,赵向零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哭声。声音凄切,带着喑哑。
侧耳细听,确认不是陈子涵的声音,赵向零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只要不是陈子涵,一切就都还好说。
赵向零怕陈北诀已经对陈子涵出手,不过想来现在陈子涵已经嫁给孙无念,再怎么说无念也不会没有保住陈子涵的本事。
想到这里,赵向零的心搁回了肚子里。
佛堂之外,陈家的所有侍从好像都聚集在了这里,所有人都立着,将佛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青歌大声唱道:“陛下驾到!”
她的声音很高,叫所有人都转过来,看向这边。
有反应及时跪下的,也有反应不及瞪大眼睛愣住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但每个人都对赵向零的到来感到意外。
没有人会想到,赵向零会来淌这一趟浑水。
陈子涵也没有想到。她站在人群之中,远远望着赵向零,眼底似乎还有一抹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