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子侄也笑眯眯地盯着眼前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同族异邦青年,对对方有气魄万里之外跑来大明迁雇流民感到一丝敬佩。况且对方如今还是一位掌握着连弗朗机人都不曾拥有的珍宝商品的人。
宴会在一个小时后,以一场大家都能满意的气氛结束了,李家代表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匆匆离去。随后,严晓松和颜思齐在远来客居又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晤。
严晓松承诺,最多三年,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将派出正式的远航船只到达大明,届时颜家将获得远比弗朗机人还要优等的特殊照顾。这个特殊的优等照顾是啥,仅仅从严晓松这次公开售出的几样豪华玻璃酒具和法兰西香水就能暗暗猜到一些。
再联想到澳门弗朗机人对严晓松那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态度,以及不断的大手笔,颜思齐自然不会把对方这种承诺给看轻了。所以这两个多月来,他基本上完全按照严晓松的要求,进行着收拢筛选各地流民的工作。
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至于那个至今仍然不愿意公开露面的李旦家的当权人物,严晓松也暂时不打算去主动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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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了,结束了一次漫长的讨价还价后,严晓松也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远来客居一侧的某座大宅里,这是严晓松一个月前专门托颜七叔从当地一位海商手里购买的。
一进门,一位管家打扮的老年人赶紧迎了上来,手里挑着灯笼上赫然写了个严字。
曾经去香山县拜访杜知县的路上,遇见了难民一家四口正在街头卖孙讨食。一个老人带着自己的儿媳和两个孙子孙女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严晓松动了恻隐之心。看在老人也是个读过书的人,严晓松就将一家都弄到身边,还顺带从香山县买了几个卖身的年轻女孩做了丫鬟。
巧的是,名叫乔宽的老人不仅仅是个老秀才,甚至还给人当过很长时间的账房,所以严晓松就干脆让乔宽老人做了自己的管家,而老人的儿媳也在大宅里带着丫鬟负责处理各种家务,老人的一双孙子孙女更是安顿得妥妥当当的。
曾经还对这个异装青年有点惶恐的乔宽一家,在相处一个月之后,已经完全被对方的谦和礼貌所感动,一家人更是勤勉,甚至对青年身边那个泰西女子也完全当成了这个大宅的少奶奶般毕恭毕敬。
卡特琳娜.德.艾兰索,这位已经对严晓松爱到无法自拔的西班牙少女,不久前干脆也给自己取了个汉名,艾琳娜。结果乔宽当天就乐呵呵地艾小姐长,艾小姐短地叫开了,甚至有时候在私下直接少奶奶都叫上了,让明白了这个词含义的卡特琳娜笑眯了眼。
“东家您回来啦……嗨,看我这习惯,改不了口!严先生,艾小姐好像还没睡,还在书房等着您呢!”
“宽叔,我年轻无所谓,您就以后就别那么晚等我了。”严晓松笑嘻嘻地拖下外套,管家身边的一位丫鬟赶紧伸手接过。揉着手腕,青年看向管家的眼神特别随和,“麻烦给我弄一杯茶,浓一点,送到书房,您就快点去休息了!”
“哎,如果不是严先生在香山县救了我一家,乔宽一家老小指不定已经……”老人赶紧摆手,双手一恭,“您看得起小老儿,当这个管家,小老儿就必须给您看好这个家了。”
不再说啥,严晓松只是微微一点头,就走向了书房。
书房里,烛光下,一身汉服的卡特琳娜正皱着眉头,在书桌上一张铺开的宣纸上抓着毛笔艰难地写着几个字,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未婚夫已经回到了家。
“毛笔可不是这样拿的,傻瓜!”严晓松走到卡特琳娜身后,一手挽住对方的腰,一手扶住了对方的笔,然后微微一运力,在宣纸上写下了歪歪斜斜的“艾琳娜”三个字。
“为什么在这个国家,女人不能和男人同时出现在宴会场呢?”卡特琳娜转过身,搂住了未婚夫的脖子,撅着嘴,好像很不满。
“这是东方民族的礼仪,至少现在连我也必须尊重,否则就是无礼的表现。”严晓松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在他们眼里,我可能比你还像个陌生人,所以要有所亲近,我必须重新适应这些传统。”
“你的祖先好像并没有让你们继承这些传统,苏先生和杨雯雯小姐也是,你们似乎……怎么说呢,更像是欧洲人。”卡特琳娜想了下,然后笑眯眯地在未婚夫脸上亲了一口。
严晓松一愣,慢慢松开了手,带着奇怪地表情在书房里来回走着,让卡特琳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吓得紧紧闭上了嘴。
“不……我们不是欧洲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们是这个民族的一份子!卡特琳娜,你喜欢穿这样的衣服吗?”严晓松回过了神,换回了笑容,拉住了卡特琳娜的手。
“嗯!很漂亮,很高贵,这可是丝绸!在欧洲,只有法国的里昂才会有!但在这里,几乎遍地都是!难怪新西班牙总督一直说东方国度全是黄金、丝绸和香料!”卡特琳娜赶紧点头。
“在他们眼里,这里除了财富还是财富,所以欧洲人全涌到了这里。”严晓松默默地嘀咕着,若有所思。
“难道我说的不正确吗?严,为什么这么富庶的国家,你的祖先不回来呢?”卡特琳娜有点好奇了。
“因为,我也不知道。”严晓松仔细想了想,长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