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已敲过四更,河南布政使年富和参将窦充国、宣武卫指挥陶若信登上仁和门城楼,紧张的看着城外越聚越多的难民。
在接到黄河在归德府决口的消息后,于谦当夜就快马加鞭,仅带了十几个扈从就出了开封府东门,直奔归德府去了。开封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布政使年富。
“大人”城门官匆匆来到年富等一众高官面前,下拜禀道:“下面已聚了一千多难民了,而且还有难民陆陆续续从东边过来,南面的丽景门大概也聚了千余人。”
“其它城门呢?”年富紧张的问道。
“南燕门和安远门人数较少,只有几百人。西面的大梁门到现在为止还未见一个难民。”城门官一一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年富一挥手,“要密切注意他们动向,一有什么不对要及时禀报。”
“是,大人。”城门官连忙退下去了。
“窦参将,陶指挥,你们手底下的人马召集得怎么样了?”年富一脸凝重的问道。
“河南不比边关,”窦参将皱了皱眉头,“本来驻军就少,现开封城就驻扎了宣武卫一卫的兵马,其它各府驻军的调动还需巡抚大人手令,本参将是无权调动的。”
“才一卫兵马?”年富瞪大了眼睛,看向宣武卫指挥陶若信。
“禀大人,”陶指挥拱手行了个军礼,“河南处于内地,士卒训练不比京军、边军。”犹豫了一下方道:“除去缺额、老弱病残之外,宣武卫能够上阵的官兵为三千二百人。”
“只有三千人?”年富更加吃惊了,像开封这样一座大城在应付一场危机时如果仅仅只有三千人的话,那么它就连最起码的防卫都无法完成。
“年大人。”窦参将说道:“自永乐年间太宗皇帝就削去了开封三卫,现在开封城内除了宣武卫的三千人之外,还有周王府的仪卫司大概也有三千人,再加上开封府的巡检司,临时招募些民壮,估计短时间内能够达到万人......”
“万人也不够......”年富的脸色变得激动起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城外,“等天一亮,外面聚集的难民就会变成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一旦处理不好发生民变的话,不足万人、缺少训练的官兵倾刻间就会被这些乱民的浪潮所淹没......”
“大人多虑了,”窦参将劝慰道:“开封存粮甚多,只要在外面多设粥棚,相信民心一定会很快安定下来。”
“可如今如何出得城门?”年富冷哼一声,“只怕城门一开,难民就蜂拥而入,而城内连弹压的力量都没有。”他突然羡慕起于谦来,把开封这一大摊子扔给自己说走就走,也不用头痛这些烦心事了。
周王府存信殿内厢房,世子朱子一脸木然的跪在满脸暴怒之色的周王朱有爝面前。涵依王妃、朱子、朱子站在他们身边。
“说,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朱有爝瞪着发红的眼睛问道。
“儿臣不敢有瞒父王,”朱子脸上很平静的说道:“儿臣这几天就在开封贡院里,参加今秋河南的应举科试。”
“什么?”朱有爝的眉毛胡须一阵颤动,显是愤怒已极,“你一堂堂王府世子,不顾身份,却与贱民一起出入贡院,难道你忘了皇祖训令了么?”
朱子垂首不语,脸颊微微颤动,嘴唇嚅动了几下,始终没有开口。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朱有爝见他不语,强抑制住怒气问道。
“是父王的寿诞。”朱子沉声答道。
他不说则以,一说朱有爝更加气往上冲,“你还知道是寡人的寿诞,你个不孝子,子、子在王府里忙上忙下,你堂堂世子却在哪里......”越说越气,举手就要上前去打。
“王爷息怒”涵依王妃连忙上前拦住。“父王”朱子、朱子也忙上前劝解。
“孽障”朱有爝
犹自怒气冲天,“身为世子,不守本分,不理政务,行为放荡,有何面目活于世上,寡人......寡人打杀了你,以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子、子,”涵依王妃急道:“还不快把世子带下去,难道你们要看着王爷活活气死么?”
朱子与朱子慌忙上前搀扶起朱子拉着他向殿外走去......
......
“气死我了,”朱有爝被涵依王妃拉着劝着回到寝殿,兀自怒气不可遏制,“我要上奏皇上,剥夺了他的世子之位,把他逐出宗族,我朱家没这样的不肖子孙......”
涵依王妃扶着他来到寝帐前坐下,亲自奉上一杯茶,嫣然笑道:“王爷,您先消消气,喝完这杯茶您再骂不迟。”
看着她一脸关怀的音容笑貌,朱有爝停止了喝骂声。他没有去接那杯茶,气呼呼的犹自喘息不已。
“世子再怎么不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动气。”见朱有爝不接茶盏,涵依王妃便将茶盏放置几上,挨着他的身子坐下,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轻抚他的后背,“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如何出席明日的寿诞呢?”
“不把他废了的话,我迟早要被这不肖子给气死,”朱有爝重重吐出一口气,面色有些颓丧,他轻轻握住了涵依王妃的柔荑,“涵依,你说我要是再立世子的话,子和子他们两人谁合适?”
“王爷,你的气还没消么?”涵依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废立世子,要先上奏皇上,由皇上下旨宗人府彻查世子过失,再定废立之事。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眼波一转,“现下王爷要先安慰世子,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