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没有给毛蛋机会再见婷婷最后一面。
那一种凝聚在内心深处的愤怒瞬间爆发,死的不应该是那个人渣吗?
再也顾不得其它,就算搏了命也要将那个人渣的罪行公诸与天下。
亡命拔开警察的阻挡,冲上了二楼,他要与他同归于尽。
铁门大开,屋内凌乱不已。
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卧室内延伸到了门口,那道天蓝色的木门上,非常清晰的一道血手印。
太狠了,方婷婷她对自己太狠了。
刚才的冲动瞬间化为虚有,驻足在门口,他不知道那道槛他该不该迈进去。
屋内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神情木然的人。她身后跟着一位又民警。
出乎毛蛋的意料之外,那个人居然是方婷婷,那么说,刚才抬下去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
显而易见,那个人渣,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她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一声不响,只定定地瞅着他。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个,婷婷,别怕,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杀了那个人渣。”
他感觉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上嘴唇与下嘴唇在打着哆嗦。
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反而惹怒了她,她有点歇斯底里。
“王八蛋,这种局面,你该满意了吧!”
“不,不,婷婷,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我不对,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能承担什么后果?你能让他活过来吗?你能让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吗?”
她哭喊着,蹲下身来,掩面而泣。
他更加不知所措。
“你别哭,我这就去告诉那些个警察,说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他转身往楼下跑去,隐隐听到婷婷绝望的声音响起。
“晚了,太晚了。”
他急切地想要把一切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婷婷,那位如花的姑娘,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前十多年都活在那个人渣的阴影之下,如今那个人渣走了,她应该好好地,体面的活下去。
对于眼跟前这位穿着校服的学生,揪着自己的衣服,死活要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那位警察显然很诧异。
不过,还是将他给带回了公安局。
人民警察是公正的,只是简单的询问了毛蛋一些问题之后,就确定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娃是来搅局的。
当警方将他给强行送出公安局大门口的时候,他还十分不甘心,哭天喊地地说他就是凶手。
那位年青的警官十分同情他。
“小伙子,你对朋友这一份真诚的心,我收到了,但我们警方办案从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好好回去尽你一个学生的本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毛蛋绝望了,他一脸哭唧唧地问。
“警察哥哥,她会判死罪吗?那个人渣,他就该死,他不死天理不容。只是他死了还要有人给他垫背,这个世道是肿么了?”
警官面色凝重,拍了拍毛蛋的肩膀。
“这不好说,因为他刚好过了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毛蛋有点纳闷,半年前婷婷才过了十七岁生日,怎么这么快就满十八岁了。
“警察哥哥,你们有没有搞错,她还不到十八岁。”
那位年青的警察似乎不愿意多说。
“小伙子,相信咱们警方的办案能力好吗?你快回去吧,你爸在那边等你呐。别让他为你担心。”
毛蛋的父亲,那位城管队长,他此时正站在公安局大门前头树荫下。远远望去,他的身形似乎并没有以往那么强健。
父子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家,他爸就进了厨房,很快收拾了两道菜上桌。
破天荒的,父亲给自己斟了一杯白酒的同时,也给毛蛋倒了半杯。
一杯酒下肚,他爸终于开了口。
“想不到啊,人不可貌相,对门那位文质彬彬的银行主任,居然如此变态。他,他真他娘的不是人,他该死,死一百回也不够。”
毛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全干了。起身回到自己屋,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抽泣。
青春,真他娘的悲哀。
是夜,狂风骤起,一夜北风卷着梧桐枝丫拍打着窗户,响起一阵又一阵呜咽的声响。
仿佛是在祭奠方婷婷那悲哀的青春。
北风呜咽的当口,好似有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毛蛋想要起身来看一看的,但头痛欲裂,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来劲。
从未喝过酒的他,没想到两杯劣质白酒的酒劲那么大。
他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总算起得身来,那哭声隐约是从对门婷婷家传来的。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是二丫的哭声,还是婷婷的哭声。
童年麦甜甜的那张洋娃娃一般的脸和方婷婷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一张脸,在自己的眼跟前交替显现。
最后,那两张好看的脸又替换成了婷婷的父亲,那个人渣一张血淋淋的狰狞的脸。
汗湿了枕巾,醒来之时,风已停,一缕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洒进来。
这个世界仿佛还是那么美好,人类在大千世界里,总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太阳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不从东边升起。
楼下那位大嗓门的大妈一如既往的一早就在那边乐呵呵地逗她孙子玩。
起身来,桌子上老苏已经买好了早餐放在了茶几上。
他也并不会因为对门发生了命案,而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