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磨平了岁月,秒针蹂躏了光阴。
当年闹得全国皆知的太平镇事件渐渐地从人们的脑海里淡忘,太平镇又太平了二十来年了。
六岁的洛亚在那一年失去了双亲,本来她亲舅舅是打算收养她的,但他那住在省城的爷爷不同意,他说的很简单,洛亚是他洛家的骨血,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理所当然得跟着他。
所以在父母的葬礼之后,就被他爷爷带回了省城,其后的二十年都未曾回过太平镇。
对于一个六岁的女娃来说,那一件事情确实给她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到了省城有相当长的时候,她与周遭皆格格不入,多长的时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就傻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爷爷请了省城有名的心理医生,也不见起色。
爷爷住在省城的老城区,是洛亚祖爷爷留下来的一幢独栋小楼。据说这位已故的祖爷爷曾经是某秘密单位了不得的专家,这栋小楼就是专家级别的待遇。
直到有一天,隔壁那栋空楼里搬来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一个和洛亚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这位名叫楚西西的小女孩活泼开朗,搬来的头一天,她就抱了一盒子糖敲开了洛家的大门。
开口叫洛爷爷叫得那个甜,一开始,洛亚并不理会这位小女孩,她给的糖也不吃。
楚西西的爸妈是生意人,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开了一家皮包公司。
她爸妈时常忙得脚不沾地,洛爷爷一个退休老人,除了整日看着自家孙女之外,别的事情没得。
和楚西西爸妈熟了之后,周末这楚西西多半在洛家呆着。
半年之后,洛亚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虽然不是一句好听的话,但洛爷爷开心得不得了。
话说那一日,楚西西一个人玩得无聊得很,非得缠着站在窗前一直望着外面的洛亚和她玩躲猫猫的游戏。
大概是缠得不耐烦了,洛亚开口说了一句话。
“给老子滚一边去。”
这位性格非常之好的楚西西也不恼,她对洛爷爷说。
“爷爷,原来洛亚她不是一个哑巴啊!”
洛亚又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你他娘的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楚西西非常之惊奇道。
“爷爷,她不光不是哑巴,说话比我利索多了。”
洛亚又开口说了第三句话。
“妈的,你个幼稚鬼,给老子滚远一点。”
楚西西不干了。
“爷爷,老师说了学生要讲文明礼貌,她,她骂人,不是一个好孩子。”
“学生才讲文明礼貌,我又不是学生。”那时因为洛亚不讲话,所以暂时没去上学,她理所当然不是一个学生。
这个孩子,大半年不讲话,一讲话就怼天怼地怼神明的。
不过她是病人她有理,眼下只得哄着来。
爷爷将西西拉到一边:“西西,不跟咱们亚亚计较,她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有解不开的心事。等她心事解开了,她就能和你好好地玩了。”
楚西西就成了洛亚这辈子最好的闺蜜,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那一种,打都打不走的那一种。
那之后,她们手拉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
好的时候,好像是一个人。不好的时候,吵个嘴打个架那是常有的,不挂个彩那是不会罢休。
但不出半个小时,这对姐妹花带着彩又缩在一个被窝里头说悄悄话了。
譬如,楚西西说学校那位帅得掉渣渣的学长,今儿个打教室门口过的时候,好像特意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相当激荡。
洛亚就说。
“看你妈个铲铲,那位学长800度的眼镜片,你又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你确定他是在看你咩?”
楚西西:“你个死女娃子,你就当他在看我你会少一根汗毛哇!”
洛亚嘿嘿一笑:“没准他是在看我呢,因为我坐在第一排靠窗户的位置。”
两个女人头一回因为一个男人打成了一团。
那后头十多年,楚西西与洛亚在省城上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这一对连体姐妹在学校虽说不是学渣,但离学渣也不是很远。两个人勉强考了个二本大学上一上。
洛亚学了法律,倒不是她愿意学法律,而是她那分数刚好可以上随便填的第二志愿,某政法大学。
楚西西学了国际贸易,因为他妈老汉是经商的,所以她没得选择权。
大学毕业之后,楚西西她不愁没工作,他爸天天催她去他们家公司继承他的衣钵。
洛亚天天跑人才市场,跑了好几个月,都没得着落。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如今的大学生好比菜市场的萝卜一般稀松平常,多得要命,随便上个厕所碰到的都是大学生,竞争相当激烈,工作哪里有那么好找?
某日,两人在洛家阁楼上聊天的时候,说特别向往大海的宽广自由,第二天,两个女娃子就背起个包包踏上了开往海滨城市b市的列车。
2015年,这两个女娃子在这个海滨城市呆了4年了。
楚西西在某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搞销售,时常忙得脚不沾地。
洛亚在一家联合律师事务所给毛律师当助理,这样证那样证杀伤了她多少脑细胞,考了几年才拿到手。
因为年前洛亚在b市的城边边上按揭了一套房子,所以有点捉襟见肘,就接下了给某法制报投稿的活,这个活是毛律师介绍给她的,写稿子写得多了,就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