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纵马奔驰闯上大街,直奔一处小院。
慧宁正拿着扫帚扫雪,一点高僧架子都没有,见到容宿来也只是命人摆桌烹茶。
秦绍是猜到容宿要抱她来找慧宁的。
前世这个妖僧不但是容宿的得力臂膀也是一位有名的医术大家,所以容宿必定想着让慧宁来给听云诊病。
“大师,快帮帮忙。”
慧宁杵着扫帚,面容慈祥:“有事呼大师,无事死秃驴。”
秦绍噗嗤笑了。
这妖僧倒是有几分趣味。
容宿则一点也不见外只安顿听云往屋里坐。
慧宁扫帚一横:“容施主,非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个忙我帮不了。”
“你还不知道什么事,怎么知道帮不了?”容宿质问,慧宁扫了秦绍一眼,隔着面罩,他却像看到她真容一般朝她微微颔首。
这下轮到秦绍后脊发凉,这和尚笑起来白白净净可总透着几分诡异,不是真能看出什么吧?
“姑娘天命非常,如何选择全在一念之间,已非我辈能助。”慧宁道了一声佛号,以身挡住了房门。
摆明了是不接受这个病人了。
容宿听他的话,只觉惶惶,莫不是说,听云的毒没救了?
“我不信!”容宿一拳挥出,砸在门梁上,慧宁面容慈悲,纹丝未动,纵然他的冒犯。
“我们走吧。”秦绍拉了拉容宿。
她巴不得慧宁不把她的脉,原本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就在慧宁这儿,她就想着借口怕佛爷什么的躲掉,没想到慧宁这老小子这么懂事。
“不行。”容宿却在慧宁门前耍起无赖,“你非得给我想个主意出来,不然,一切免谈。”
慧宁无奈摇摇头,“容施主你这一生偏就学不会顺其自然。”
“你怎么着,被大佛寺扫地出门后开始潜心向佛了?还顺其自然,你我若能顺其自然,还争什么抢什么?”
秦绍眉头一挑,终于知道慧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
敢情上次慧宁面壁不是偶然,而是他真的被大佛寺的人排挤了,这才受容宿之邀来到长安,租了这间小院潜心修佛呢。
“贫僧从未争抢什么,只是要将佛法大业弘扬。”
“行行行,你的大业不就是我的大业吗?阿弥陀佛,”容宿竖起佛掌认认真真行礼,算是最大的乞求了,“不过我心事不解,没法成大业。”
慧宁摇头苦笑:“罢了罢了,这解法就在西方,你去寻吧。”
容宿向西看去,正是秦绍所站方向,但什么都没有。
“老秃驴你诓我!”他愤而回头,慧宁竟然躲进房,还从内里插上门栓,容宿奔向窗口,那窗子也抢先一步被人落下插了栓。
容宿嘭嘭拍得房梁上灰都落下来。
“好了,我知道西边有什么,”秦绍拉住容宿手臂,“大医陆家传人前些日子在西边县城救了人,殿下打听到已经派人去请。”
“神医陆?这不是个传说吗?”容宿皱眉。
“玉成先生说是真的,柳家祖上就是得了陆神医留下的一册手札才在痈症一门成为圣手。”
容宿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过去。”
秦绍点头,随着容宿上马。
容宿回转马头的时候不忘喊大成一声:“把这院子退了,让秃驴去街上吃土吧!”
“是,”大成溜溜应道。
秦绍回头看去,那窗户已经推开一条缝隙,只露出一截灰扑扑的僧袍,但她却觉得是一双清明的眸子在隔窗盯着她,洞悉她的一举一动。
容宿找到玉成先生留下的人,顺利来到了大医陆暂居的小院。
隆冬的瑞雪厚厚地盖住房顶,一个穿着鼓鼓囊囊棉服的小童子跪在檐下闪着药炉,袅袅的白烟伴着药香随风散去。
“师傅,又有人来啦。”小童子喊道。
“请病人进去。”大医陆倒是没端着什么架子,但只要求听云一个人进去。
容宿蹙眉看向玉成先生,眼里写满了怀疑:真是大医陆?
玉成先生认真点头,低语:“四爷放心吧,大医陆慈心,如果能治就一定会帮忙的。”又转头看向秦绍,竭力放平声音:“听云……姑娘,进去吧。”
秦绍不舍地看了容宿一眼,容宿只当她害怕,拍拍手道:“进去吧,我在门外守着,你不出来我不会走的。”秦绍眼眶一红,她怎忍心告诉他,这一见就是永别。
听云,将不再存于世上。
“姑娘,快进去吧。”玉成先生催促。
事情已经安排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秦绍如果不让听云当着面病死,容宿就会永远追查这件事。
秦绍一步两回头,最终踏进了房门。
小童乖巧地帮她管好了门:“师傅诊病不喜打扰,请各位退后一些。”便又蹲下熬药。
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猎猎作响的火炉噼啪燃着炭,秦绍走到前头,那里放着一身男子常服,细长的云锦飘带坠着极快饰玉。
她面无表情地解开衣扣,腰带落下,晶莹的一滴泪也随之砸在衣襟上。
结束了。
和容宿的这一段荒唐错谬的感情,是时候了断了。
她换上常服,推开后门。
一个装扮仙风道骨的老者侯在门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和秦绍差不多的女孩面上点了一颗红痣又裹了斗篷,更是三分相似。
“您请放心,这是我用药养着的女子,她可以闭气三日之久,足以瞒天过海。”
“好。”秦绍沙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