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在电话里兜兜转转并含沙射影的提及了庄有生所有的画和财产,那是一笔很庞大的财产。眼下显然都落在你这个女人的手里。且很是隐晦但契合实意地提醒蝴蝶:别只想着同享福,不知道共患难。这是作为一女人,和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这钱,天经地义是应该她出的。
蝴蝶不声不响,的确天经地义,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不过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不但别扭,且很是扎心。
就算你们不提醒,蝴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轮到你们来说教自己,这让蝴蝶很憋屈。
另外的意思就是寄来账单是为了让蝴蝶知道这里的医治状况。至于账单下方那个银行账户,就省略不提了。
不提蝴蝶心里也是雪亮雪亮的。
到底是嫂子,说出的话一针见血,且一点都不带含糊,文绉绉的话语,却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让你毫无还嘴的空隙。
蝴蝶也明白了,为何这个电话是秦臻打来的而非庄有誉。庄有誉恐怕还拉不下这个脸来说钱的事。自己兄弟还半死人一样躺着那里,自己如何抹得开脸面去和弟媳要钱?若不要这钱,又实在无法和自己的老婆交代。顺水推舟,索性这种黑脸的角色让给秦臻去办。秦臻是个生意场上谈判的好手,很多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他们兄弟情深,但是到了嫂子这里,小叔子毕竟是小叔子,何况是个几十年都不联系的小叔子,何况小叔子还有个弟媳妇正儿八经地摆在那里,坐拥他巨额的财产。
没道理要他们又操心又出钱的。这一百多万不过是个开头,当然要弟媳出。
自己这里的现金流如今因为公司不断在拓展,本来就很吃紧。况且,她还打算在香港为儿子买套房子,谁都知道香港的房子,堪比金子还贵啊。
话锋回转,说到庄有生,她略略说:经过一次脑部的手术,取出了里面的淤血块,目前情况基本稳定。什么时候醒,黄医生说了,这个尚且说不定,可能随时会醒。
蝴蝶接完电话,整个人都不太好。唯独让她稍稍安慰的是,听见说庄有生的手术很成功,似乎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
所谓人情世故,这人情是假,世故才是真的。人经历了各种世故后,就会变得不那么单纯善良了。
如今的蝴蝶不得不说,经历亲人离散,世事变迁,不世故也很难。但是,越是洞悉一切,就越是能感受到这虚情假意背后隐藏的炎凉和淡漠,滋味也委实不好受。
蝴蝶也只能兀自叹口气,默默在心里祈祷:有生,你早点醒过来吧!
她甚至觉得:真情愿这躺下的是自己,而非他。
蝴蝶从来不会为了什么事情祈求上苍,但是这次她却感觉自己除了祈祷外,实在是无能为力。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冥冥中的一股无形的力量。
她甚至还会祈祷爸爸:你在天有灵,保佑有生早点回到自己身边吧!
很多个夜里,她会梦见他,梦里的庄有生沉默不语,一如往昔。他只是用一种淡漠的近乎缥缈的眼神注视着她,似乎对于她如今这份炽烈的爱情有些迷惑不解。似乎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原来也有这样情深义重的时刻。
所以,当高若涵忽然提到庄有生的医疗费时,蝴蝶不得不沉默了。
她暗暗哀叹了一声,想到:自己和高阿姨的确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如今只是需要享受生活,而自己却在生活中挣扎。两种境遇,两种人生。
蝴蝶看着喜笑颜开的止鸢和高若涵说笑玩着,又莫名地感慨:但愿止鸢的一生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