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气氛一度接近诡异，沈悦航盯着后视镜中的车旋语，而她脸色苍白地盯着宗烨。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爆发，声音冷狠，胸脯起伏，“继续说啊，你停在这里什么意思？所以我遭遇这一切就是因为我是个怪物吗？”
宗烨抿了抿坚毅的唇角，神色峻冷，“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一个试管婴儿，跟一般试管婴儿不一样的是，你的基因被编辑过，而且编辑得有点多。”
车旋语冷笑，“所以我就成了现在的怪物。”
她掩盖不住的颤音就像往沈悦航的心尖扎了一下，他忍不住说：“小语你不是怪物，你只是比普通人体质更好，拿你做实验的人才是怪物。”
但说完，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安慰没什么力量，颇沮丧。
车旋语没理他，盯着宗烨的侧脸，“既然有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不说清楚？我妈当年一个单身女孩，为什么会想到做试管婴儿？还让人随便编辑我的基因？”
“你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抚养你只是受人所托，拿了钱财，而且她一点也不清楚你的身世。”
车旋语再次呆住。
她曾怨恨过母亲，认为继父为了钱不要她可以理解，但无法理解为什么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她，竟也狠得下心多年来一次也没联系。
三年前她偷跑回家，甚至发现父母一家人早已搬离了原处。
原来……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车旋语手脚僵麻，气血翻涌，指甲狠狠嵌入坐椅中。
宗烨顿了一下，“只要推翻时立，打倒芮国峰，你以后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然他们还会继续盯着你。”
车旋语眼眶发红，胸口堵得都快爆炸了。
“你遮遮掩掩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为了让我配合你对付他们吗？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利用我来研究什么鬼基因，推翻一个时立然后由你重建一个？”
宗烨脸色有些难看，过了好一会儿，说：“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清楚，但我只说了一点你就已经接受不了，还有更残忍的，我要怎么跟你说？”
“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二十几年前毁在时立研究所的生命不计其数，我父母，”他呼吸沉缓，顿了顿，“我的亲生父母也是因为同样的事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时他们就跟我现在差不多的年龄。”
他不说话了，车厢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不只是车旋语，沈悦航也难以置信。
他认识宗烨多年，从不知道他父母原来是养父母。
宗烨转头回去，靠着椅背，声音很低，“开车。”
车子重新驶回路上，车旋语交握着手，很冷，像浑身透了风，沁骨的寒意让她麻木。
二十二年来的认知遭到了摧毁式的打击，有种不知自己是谁，身处何处的恍惚。
漆黑中，仿佛身处妖魔的世界，风声鹤唳。
……
早上，车旋语在惶惑中醒来，呼吸重了重。
睁开眼，宗烨背对着她，也还没起床。
他靠着床边，两人之间隔着明显的距离。
车旋语心里忽然很难受，不觉也转过身，与他背对着背。
但更难受。过了会，她慢慢转回身，问：“你醒了没有？”
宗烨没有回答，半晌，像她一样躺正身体。
“把我所不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的眼眶蓦然沁上湿意，“我想相信你，可是又害怕相信你，我不知道在这世上能依靠谁。”
宗烨没看她，垂着眼，晨起的嗓音低沉，“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让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