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不能待了。
这么一闹,人去楼空。
章九晟整日不在章府,带着关楚和一干捕快满城寻人,动静闹得挺大,章齐烨也暗里托了人,在江湖上放了话。
放了什么话呢?
找一个姓萧的小子。
连带着画像,一起流传在江湖上。
只是那画像上的人,眉心并没有一颗红痣。
京城吴府之中,吴直敦气得砸了一只茶盏,陶瓷碎片在地上炸开,瓷片映照出他狰狞的面目。
他咬牙切齿,一脚踹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心窝子上中了一脚,那人便直直往后倒去,也不敢捂住疼痛的地方,迅速重新跪好。
“相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搞砸了本相的事!立刻找到章辞,本相要玉玺!玉玺!找不到就拿头来见!”
“是。”
“滚!”吴直敦狠狠一甩袖子,那宽袖一下子甩在那人脸上,宛如被重重扇了一个耳光,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硬咬着牙,也不敢捂脸,从地上迅速爬起来,弯着腰匆匆离开吴府。
“气死我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废物!”吴直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手发抖。
而与吴直敦不同的是,李泓之坐在御书房里,也听说了章家老宅里发的事,他觉得今天大概是能吃顿好的了。
“朕是没想到,那小子在樊县居然能笼络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替他办事。”李泓之接过常玉递上来的一碗燕窝,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刚刚好是李泓之喜欢的口味,分毫不差。
这是常玉亲手做的,也就只有他才清楚李泓之的口味。
“这件事倒是做的不错。”李泓之赞赏道。
“是。”常玉一贯应和着。
“章辞和他夫人呢?顾黎是怎么说的?”李泓之停下勺子,问道。
常玉弓腰道:“被分开安排了,听顾黎说,章御医在百世堂,但是章老夫人不知所踪。奴才想着,大概东西就是在章老夫人手里了。”
“这可不一定。”李泓之摆了摆手指。
看着顾黎从樊县那边传来的消息,李泓之越来越对章九晟感兴趣了,本想着一个纨绔子弟当上了个县令,能有什么建树,却不成想樊县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又因为章九晟从小到大在市井里混来混去,那些个小混混却也乐意跟着章九晟瞎胡闹,等章九晟当上了县令,一个两个的倒还听他的话。
原本闯进章府老宅的人,应该是章九晟自己安排的兄弟。
可没想到,竟然会让一个陌生男人抢了先。
现在,这个男人在衙门大牢里已经嚎叫的没有力气了,只剩下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呜呜咽咽,像小猫哭泣的声音,绵绵细细,几不可闻。
“诶,怎么样啊?说是不说啊?”铁万握着鞭子,顶了顶那男人的下巴。
鞭子上的血迹滴滴答答地往下砸,落在脚边,早已凝成了一滩。
那男人,现在连啐都啐不出来了,出气多进气少,汗水裹挟着血水凝结在身体伤口各处,动一发便牵全身,伤口处细细密密的又疼又痒,他被绑在木架子上,只能生生忍着。
“啧,骨头怎么这么硬呢?”铁万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鞭子往旁边一扔就找关楚去了,临走前还嘱咐了其他几个捕快:“看着点,别让人死了。”
关楚这会儿不在衙门里,他正拎着刀,在大街上溜达着,一会儿在这处的水果摊上闻闻苹果香不香,一会儿又去旁的蔬菜摊上看看大白菜新不新鲜,再一会儿就是去到烤地瓜那儿买个地瓜尝尝。
一路子下来,正事没干几件,倒是让大街上认识他的几个小混混心里有点没底,是不是最近又有谁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关楚盯上了。
他们都知道,被关楚盯上准没好事,挨一顿鞭子那都是轻的。
故而,当关楚身后一个捕快都没跟着,就他一个人拎着刀在大街上溜达的时候,那群小混混连头都不敢冒,全缩回自己的狗窝里去了,三不五时出来看看他走没走,溜达到哪儿了,彼此之间的交流比平常还要顺畅和频繁。
而关楚那边呢?
他压根儿就不是来抓小混混的,而是他爹——关宁,又出门了。
关宁的速度比他要快的多,当然,关楚也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关宁发现。
自他跟出来以后,关宁非常谨慎,全身紧绷,走几步停一会儿,看看周围,这也使得关楚心里直打鼓,按照关宁这种态度,根本就不是来会情人的。
章九晟没有告诉他关宁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关楚也没有章九晟关宁与那个陌生人的对话内容。
两个人都有所保留,只是关楚处于劣势。
所以他着急,着急得想要关宁从那些身不由己的陷阱里逃出来,着急得想要知道关宁究竟在为谁做事。
那个陌生人,他从来没有在樊县见过。
而这一回,关宁又出门了。
七歪八拐的,关宁窜了好几个胡同巷子,翻了不知道的多少面矮墙,关楚也一声不吭地跟上。
直到最后,父子相见。
关宁惊住了。
“楚……楚子?”关宁紧握着匕首,刀尖上闪着碧蓝色的光,是淬了毒的。
关楚看着那把从没见过的匕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关宁自知理亏,紧皱着眉头,迅速将那匕首收起,一把抓住关楚的肩膀,几乎是将他拽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你跟着我做什么?”关宁有些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