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榴在花团锦簇的五月里争一席之地,举目望去刚好就可以看见院子里几株石榴开得正好。树下面的泥土翻新,证明着这几株石榴新来者的身份。
林璟玉站在凉亭外,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自开自败的石榴。拉下一枝桠,轻缓温柔的抚上娇嫩的花瓣。瞧着就极其喜气的花种,确实是招人。
在帘子外候着的丫鬟听到屋子里激烈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忙打起精神等着屋内的传唤。
“来人。”
听到声音传来,徐文修身边的大丫鬟不放心的交代新来的小丫鬟道:“我说的记住了?小心着些,要是冲撞了贵客,回头就叫钱嬷嬷收拾你。”
新来的小丫鬟忙诺诺的点头,示意明白。努力的做严肃状跟在大丫鬟身后进去,粗粗的环扫了一眼屋子。看到一人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瞧衣裳的颜色样式应该是自家主子。而旁边靠椅子的地方恭敬的站着一个人,似是刚刚在低首听训,想必该是林府的公子了,而不远处散落着碎片和随意溅开的茶渍。
“先生?”
那小丫鬟循着声音快速的扫了出声的人一眼,只见那人面冠如玉、音色圆润,端的是精致漂亮。刚好看见那人看过来,四目相对,小丫鬟心中一阵激荡,忙将头埋下去。
别是话本里走出来的妖精吧?
看到小丫鬟惊疑不定的眼神,林璟玉的心情情不自禁的好了起来。
确实够不谙世事得惹人怜,这乱花迷眼的尘世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存在,干净得让人想毁了。
林璟玉在心底叹了一声,转过目光,刚好和徐文修亮得过分的眼睛对上,生生被吓了一跳。
看自家徒弟闭眼在长长的呼气,一脸被自己吓到的样子,刚刚被林璟玉噎得出气不顺的徐文修觉得他现在总算是舒坦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
长得普通,顶多算清秀,看着不过是单纯了些。徐文修在心底对自家徒弟的眼光摇了摇头,暗自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管得太死?徐文修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不知何为颜色的徒弟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美人’。
随手指着后面的小丫鬟,徐文修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然。”
听着诚惶诚恐的回答,徐文修又在心底感叹了一番自家徒弟看美人的眼光。
“将这收拾了吧。”
那大丫鬟带着名唤小然的小心翼翼的收拾了之后麻利的退了出去。
林璟玉看徐文修背着双手,脊背弯曲,头发花白,一脸沉思,知道先生是在为他打算,林璟玉不知为何心里直泛酸。轻声走到徐文修的身边,随着徐文修的目光望过去,院子里两株新移栽过来的石榴自得的看着。这瞧着吉祥喜庆的花儿,倒成了五月的主角了。知道经过这一番打岔,徐文修已经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林璟玉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
“如卿,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你这般莽莽撞撞的凑了上去,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你明白吗?”
徐文修的声音清冷,只是淡淡的问句,不夹杂任何情绪,似是简单的陈述。可就是这样子似是随口一句的话,林璟玉却不知道如何接口。沉默了半晌,林璟玉才带了些破釜沉舟般的狠绝承认道:“先生,这件事情是如卿是妄进了。”
没有后悔,没有懊恼,什么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回答。像是这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
先生问:“昨儿不是让你临摹《大学》?”
“先生,学生昨天觉得《尚书》更合心意,是学生轻狂了。”
反正左不过是练字,又何必在意临摹的是什么。
徐文修一阵无力感,他是该为自己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宽慰呢,还是为自己学生能将与帝王的相处之道看得如此淡然而佩服他的魄力呢?果然他已经老了吗?!
徐文修轻飘飘的看了不为所动的自家学生一眼,闭了闭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吧,他承认,他先生实在是不想看见那张骗人的脸。
林璟玉假装惴惴不安的坐到刚刚的位子上,看到自家先生端了茶盏喝茶,似是在平复自己心情。习惯性的准备去端旁边茶几上的茶盏,条件反射的看到自家看着光风霁月实是睚眦必报的先生手上的白瓷茶盏,手顿了顿,还是默默的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先生了吧?!
林璟玉切身体会之一:不理智的人是不能招惹的,尤其是那位不理智的人名字叫‘徐文修’的时候。
林璟玉端正的坐着,沉默的等着自己先生缓过来。反正自家先生抗打抗摔,这点小刺激直接就不够看。
半晌,徐文修还是出神的拨弄着虚浮起来的茶叶和热气。林璟玉转着手上的扳指,暗自揣测:莫不是自家先生在京城安逸舒适了一年,抗打击能力已经下降了?
“如卿,你性子沉稳,本来我对你是极其放心的,可观你这件事情,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磨练。这一招你险胜,可那是你林家祖上积的德。可你林家积的德就那么多,要省着点花。以后没有万分的把握就不要出手,一出手就必须致死。”
徐文修前面还存了些调笑的语气,可后面那句里隐隐透出的杀气似是漫不经心之间的扑面而来。
林璟玉被后面那句透出来的狠厉惊住,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徐文修。可徐文修眼皮都没抬,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似是对着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林璟玉心里突突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深刻清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