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平儿被桂嬷嬷这突然的发问给惊住。索性平儿反应快,立马直直的跪了下去。膝盖直直的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似是骨节在攀折。平儿现在却是顾不得那痛的,她心知肚明眼前这一关至关重要,要么在王熙凤心里更进一步,要么完全失去王熙凤的信任。
失去自己打小服侍的姑娘的信任还没有什么,可你的存在要是碍着了身为当家主母的主子的眼了,那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平儿埋头快速地在心里思量一番,思量妥当之后,语速缓慢坚定的说:“奴婢是姑娘的人。”
平儿头微微往下压表示恭敬,眼皮就不可避免的往下压,完美的掩去眼中的思绪。上首的桂嬷嬷和王熙凤就刚好看到了平儿脸上坚决的忠贞。
不管是平儿脸上的表情还是平儿的回答,王熙凤和桂嬷嬷都甚是满意。
平儿只是她王熙凤(奶奶)的人,不是王家的,更不是贾家的。
王熙凤亲自掀开香炉,抓了一把檀木扔进去。深吸了一口平心静气的檀香,压住了心中的不畅,王熙凤脸上挂着和睦的笑,亲自上前将平儿扶了起来,边笑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情谊与旁人不同,哪需得这般做派?”
主子和主子才叫一起长大,主子的奴才,那叫自小侍奉。王熙凤这等骄傲的人,自降身份拉拢平儿,所图所谋自是不菲。而王熙凤现在能图平儿什么?能生养的肚子而已。
平儿心里‘咯噔’一声,便知晓王熙凤的肚子确实是回天乏术了。当然还有可能是二奶奶对她的衷心的试探,要是她这话有一丝轻狂的意味叫二奶奶察觉了出来,那·······
平儿强压住心中欢喜,惶恐的说:“姑娘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得了太太抬爱,能随身伺候姑娘,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姑娘如此说,奴婢怎么担当得起?”
王熙凤嗤笑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总是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知晓王熙凤这话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平儿只是笑笑随便扯一句应答过去。对于她的身份处境,平儿清楚得很。二奶奶处理事情离不得她,可又因着她是琏二爷的屋里人的身份碍着了而奶奶的眼。不上不下,不亲不疏。
王熙凤摩擦着手上的已成残缺的镯子,漫不经心的问:“平儿,我这儿有一件大事,你可愿意为我分忧?”
平儿死死压住企图往上翘的嘴角,恭敬的回到:“就算是拼着奴婢这条命,也要解了奶奶您的烦心事。”
“那你就以死表忠心吧。”
那桂嬷嬷石破天惊的一句,别说是平儿,就是王熙凤也是被惊住了,都偏头直愣愣的望着桂嬷嬷。
桂嬷嬷死死的盯着平儿,丝毫不放过平儿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将平儿一刹那转换的的茫然、害怕、还有些微的怨恨等情绪瞧了个遍,在心中暗骂一句:贱蹄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平儿看到桂嬷嬷脸上逐渐往下沉的脸色就知道坏了,平儿很有自知之明,她在桂嬷嬷跟前是有些脸面占些情分,可要是自己威胁到了奶奶,那桂嬷嬷对她下手心都不会颤一下。知晓现如今已成定局,她也只能赌二奶奶会不会舍得让别人生下琏二爷的孩子。
平儿反应快,王熙凤也不满。转眼一想立马就明白了桂嬷嬷如此说的用意,朝平儿看去刚好看到平儿还没来得及掩饰下去的不甘。王熙凤倒是比桂嬷嬷看得开,对于平儿有自己的心思没有桂嬷嬷那么抵触。她现下的心里,除了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哥儿的难过和对给她下手那人咬牙切齿的恨之外,还充斥了对桂嬷嬷的感动。
多的是锦上添花,难的是雪中送炭。
桂嬷嬷这一句,平儿也接不上,屋子里便似是停滞下来的尴尬。斜了桂嬷嬷一眼,王熙凤嗔道:“嬷嬷就是爱开玩笑。”
在心底骂了平儿几句,桂嬷嬷接过话道:“今儿可算是将稳重的平儿给吓住了,我与言婆子的打赌可算是赢了。”
王熙凤眯眼似是想了一会儿,睁眼之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这都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偏你还记得。”
“赌了二钱银子呢,只是言婆子到时候别说我口说无凭不认才好。”
“嬷嬷,你就明说到时候叫我给你做主不就得了,偏还绕这么大的圈子。”
“那可就谢奶奶的恩典了。”
王熙凤和桂嬷嬷这一来一去,谈笑之间便将刚刚试探平儿那事给抹了过去。不管各人心里怎样想,反正明面上正当的理由是给了的。
桂嬷嬷严肃了脸,认真的对平儿说道:“平儿,现在你的福分到了,今后可要记得奶奶的恩德。”
平儿忙应下了。
王熙凤瞥一眼供案上慈悲的送子观音,一咬牙,狠狠的说道:“今后你便将那药停了吧。”
得了王熙凤这话,平儿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喜极而泣。立马跪了下去,不要命的磕头道:“奶奶的大恩大德,平儿永世难忘。”
几个响头下去,平儿额头上就有些发红。
平儿现下的欣喜更是衬得王熙凤心里的悲凉,见不得平儿如今的样子,王熙凤使眼色让桂嬷嬷将平儿拉起来,简单的吩咐两句:“你下去后好好的调理身子,生个哥儿才是正经。”
不等平儿回话,王熙凤心烦意乱的挥手叫平儿下去了。
瞧着平儿走时激动得发颤的背影,桂嬷嬷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过了半晌,桂嬷嬷担忧的对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