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其实贝贝都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开始很久了。
那是彭程第六天没有联系自己了,很有规律,总是六天,一个电话也没有的第六天,好些个这样杳无音信的六天里,特别平常的一天。十二月末最冷的日子了,六天前,他们只是打了个电话,那天他没有棉裤穿了,他冷,他跟她说他冷,于是姑娘网购了条棉裤给他,那是裤子到货的日子,她急盼着,她打电话给他。
“程程,我给你买了条裤子,到货了,今天应该送到你们网吧了?”贝贝讨好的问他。
“嗯,送来了,我看见了,我穿正好。”电话那边噼噼啪啪的键盘敲得三响,他的心不在焉便显得正常极了。
“那就好了,你在哪呢?吃饭了吗?”彭程已经不再跟她要钱了,他们之间连经济上的牵绊都没有了,也是该剩不下什么了。
“我在打游戏呢,媳妇儿,天冷,你别老乱跑了,我这儿没事儿,我吃了。”彭程突然应对得极是认真,他叫她媳妇儿。
“嗯!”贝贝想说她想他了,可是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人生的很多事想必早已经是注定好的,贝贝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供养着彭程过他喜欢的生活。这么久以来,她和他还都未曾真的想过,他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里?或许彭程是早有些想法了的,可贝贝却是一直以来一无所知。她巴望着可以跟彭程过些简单的生活,她以为在乎钱的人是自己而已,所以她才那么的自责,自责是自己对不起彭程那颗爱过她的,纯净而剔透的心。她想着可以还清了债,然后跟彭程租个房子,生个儿子,一生只做一件事,多么幼稚啊。还好彭程一直都知道那是天方夜谭,即便不出现疙瘩妹,也会出现痦子妹,疤痕妹,麻子妹,什么妹都好,反正结果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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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有些感伤的低下头去,不知道说什么了,连搪塞一下这糟糕的尴尬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默不作声的慎着,听着他也默不作声,突然的,他说:“老娘嗷,你要干啥?”
彭程转眼间欢声笑语的说,像是真的在跟他失踪已久的养母说话那样,贝贝被吓了一跳:“我,我,我是你妈嗷?”她瑟缩的一口气掉进肚子里,敦了一下,震得胸腔里发涨。
“我在网吧呢!没爱回去。”彭程继续自顾自的说,尽可量听起来随随便便的。
贝贝愣住了,连她的悲伤都愣住了:“我过去找你,你出来吧!我又事儿跟你说。”
——
他的背叛总能让她癫狂。
贝贝跑到马路上,她控制不了自己使劲儿的哆嗦,愤怒燃烧着她仅剩下的意识。半夜出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趁着妈妈没听见,她悄悄的转了出去。陌生的马路边,周遭黑得可怕,夜晚的世界,她是不熟悉的,对于黑暗里的一切,她也没见过,可这周围的黯淡,根本不能阻止她奔到了路边了。无人的马路边,风沿着路的走向吹得衣襟翻飞,她往网吧的方向没目的的跑了两步,回头甩开了眼里的泪水,一辆出租车按了两下喇叭,贝贝跳上了车。
落魄的人穿得珠光宝气一样是落魄的,贝贝的手机响了:“媳妇儿,你出来了?”
“嗯,很快就到了,咱俩见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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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俩从没见过。
贝贝来网吧找彭程的时候他大多也会在qq上通知想南不要下来。他从来也不用疙瘩妹的钱,无论是开房间还是逛公园,掏钱的多数是彭程,他管这叫投资,有投资自然是要有收益的。
那是坐庄的事儿发生不久的时候,有一天贝贝很晚才到网吧里看他。那天的网吧里跟外面的夜色一样,黑漆漆的,就连那些灯都像是路灯一样,再如何奋力也只照亮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她一进门就看见彭程正背对着自己,他的电脑在闪烁,上面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系着粉红色的围脖在那里又是晃脑袋又是眨眼睛。
彭程玩得认真,也没注意从侧面走过来的贝贝,当他发现她时,才慌忙的一下子关掉界面,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她已经可以确认自己的钱都扔给了小兔子,根本不是做了什么买卖。贝贝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钱瞎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知道彭程又在耍钱了。
她没有拆穿彭程,面无表情的坐下,坐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的钱,也早已经没有了,现在拆穿他,保不齐彭程大呼小叫的发起火来,除此,又有什么用呢?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够收得了场。她缓了一下没动,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媳妇儿,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彭程有些慌张,他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多此一举的拿起鼠标来无意识的在电脑前晃悠。接着开始跟贝贝说话,好热情的说话,边说边来来回回的看向电脑。他有些心不在焉,很担心的样子,说了一会儿,他又急切的做了另外一个异常的举动。他打开qq,跟一个头像妩媚的网友聊了句天,具体的内容一眨眼就被他关上了,贝贝还真没看见,但是他看见了彭程脸上,突然挂起的难以抑制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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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你别过来,我过去找你吧!”彭程恳求的问道。
“不用我已经上车了,我马上就到了。”贝贝的回答是那般的坚定,不容回绝。
“媳妇儿,你别过来了,我也出来了,你就在家等我我去找你吧!”
贝贝知道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