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清得以召见,低着头进来后,下跪行礼:“草民叩见陛下。”
“长平县主近日如何?”汉王坐在案牍后问。
林河清是很早之前就插入秦岭王府里的,专门用于监视秦岭王府的一举一动、暗通消息。经过三十多年的经营,让他爬到了总管位置。
林河清暗自想着汉王要知道长平县主近日“哪方面”的如何后,回答:“回禀陛下,长平县主确实如同外界所说,拿着自己的库银去造福临邑县,只是奴才感觉这个长平县主和之前的有点不同。”
“哪里不同?”汉王拉长着音,看来是有警惕。
话早就斟酌过了,毕竟自己的妻儿孙辈都在临邑县。就怕长平县主也有个暗桩眼线的,发现他在背后告黑状,还不将他一家老小全宰了。
林河清于是将想好的话说了一遍:“之前的县主,整日带着侍女游山玩水,府里嬉闹,诗书扔在脑后。现在……”
偷偷瞅了汉王一眼后继续说:“还是整日嬉闹,但不大出府。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一个劲地收粮收过冬物资,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何。”
这二年都是暖冬,去年冬天,再怕冷的宫妃也只在最冷的时候,生了半月的炭盆。宫里的炭火用量,减半都不止。她却在炭火最便宜的时候,大收特收。
汉王却不以为然:“她从未做过生意,可能觉得什么便宜就收哪个。炭火、棉衣、火油,哪个不是陈货多出来很多。”
林河清赶紧回应:“陛下果然厉害,比奴才想得通透。”
随后从衣襟内掏出一卷竹简,双手呈上:“这是奴才不在临邑县时,暗桩所写的每日起居。”
每日起居还能是谁的,当然是长平县主的。不光是长平县主,在每个亲王、藩王、郡王、三公九卿、重要大臣的府宅中,都有汉王派去的暗桩。只有掌握了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才能知道哪个人包藏祸心,哪个人意图谋反,哪个结党营私。
内侍过去将竹简从林河清手里接过,双手递给了汉王。
汉王打开后粗粗看了眼,就是每天几时起来,几时吃饭,几时睡觉。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会用朱砂红笔勾出来。
唯一几个红笔勾出来的事情,也就是长平县主看着侍女练射箭。
秋后就要进行射箭比赛了,当然要多加练习。这射箭还是长平县主扔投壶扔出来的,没什么大事。
汉王于是抬头:“回去后继续看着,如有异常过来报信。”
等暗桩走后,汉王又看了看长平县主的感恩表,又笑了笑。
一月送一次羊,每次二十只。光他每天用餐,就要耗去一只羊,整个王宫则要七八头才够。是算好了,限量供应。
不在都城做生意了,可以做到其他地方去。据探子来报,前天县主府的管事已经带人去江南采办莲藕,莲藕要买三百担。很显然,一个月后,指不定他也有江南的莲藕吃了。
只要长平县主不结党营私,不和藩王一起谋反,就随便她怎么闹腾吧。商贾之气最多落下个贪财的名声,那也是她自己的名声,总比谋反强多了。
此时希宁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难不成是有人在想她?
萧管家进来了,对着行礼:“县主!”
希宁将一卷竹简递给了静儿,让静儿给萧管家:“莲藕宴会的名单我看过来,你回去再想想,吃不准的再去打听一下。务必每家每府已到年龄、尚未婚嫁的公子小姐,无论嫡庶全都请到。再每府备一份空白的贴,说当家主母如果不放心,也可一起过来。”
萧管家为难地说:“如果是这样,所有家的主母有来,安排在哪里?”
希宁笑了出来:“她们是不会来的。”
“为何?”萧管家疑惑地瞪起眼睛。
希宁摇着团扇:“不放心就不要让自家儿女过来就是,既然过来就应该放心。难不成是不上台面的货,才这样不放心?”
“高呀!”萧管家举起了大拇指,但又为难了:“总会碰到一二个不识趣的,真的过来怎么办?”
希宁淡淡地说:“找二个伶俐的放在门口,见有主母过来的,就放出口风来,就说还是这府的主母疼孩子,整个县还只有她一个当主母陪来的。这个时候还不识趣的要进去,那就送去北苑,提供些茶水点心就是。”
说可以一起过来,但坐在哪里,可是要听从主人安排。原本这就是莲藕宴,而且放出风去了,宴席设在莲藕塘旁的水榭之中,男女分坐两边,中间有屏风隔开。
两边年轻男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宴画作为雅趣。如果对其才华仰慕的,可以记住名字,回去和父母说叨。而已经婚配、尚未成婚的,也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自己的另一半是否真如传说所言。
这就是莲藕宴的意思,“莲藕”连同“连偶”,是各家子女出彩出名的好机会。又是长平县主办的,到时肯定非常精彩。
希宁想着,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但宴席所用的莲藕还在江南的荷塘里。
“现在就写帖子给各府,让他们准备起来吧。”希宁又提醒了一句:“商铺的货物要备得足足的。”
这个时候是他们买买买的大好机会,那里的货物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有些是都城里都难得一见的。为了能出彩,不显得寒酸,砸锅卖铁也要备上个好东西才是。
“是,县主!”萧管家恭敬地退了下去。走出去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