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君诺的那些短暂记忆,只是君双那不知为何遗忘了的记忆之中的一点,君双缓慢的诉说着,心神完全的沉浸在了其中。
等她终于说完了,夜间有风吹过,感到脸上一凉,她伸手一摸,满手的泪水。
她看着手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呆滞了,却是控制不住的继续流着眼泪,似乎想要将当初没能流出来的眼泪,给尽数的在此刻补全。停不下来的眼泪将胸前披肩的襟口都给全然的打湿了,风一吹,就忍不住的瑟瑟发抖,透骨的冷意。
君倾听着她说完那一段记忆,并没说什么,只将她揽得更紧。
距离太近,她的眼泪滴落到他的身上,透过衣服染上他的胸膛,那眼泪明明是冰冷的,却是让他感到极为的滚烫,烧得他的心口都是一阵阵难言的痛楚。
可他不能说。
不能说痛,不能喊痛。
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这样的抱着她,无声的安慰着她,一如当初,他在小君诺消散后,在花路平原里抱着她,两滴眼泪无声的掉落。
他是男人。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也须得有应有的担当。
而有了那担当,即便流泪,也不能在他的女人面前流,即便痛苦,也不能在他的女人面前表现出来。
丧子之痛,连君双都是如此,他又何尝不痛苦?但他却只能将一切都深埋在心底,鲜血,眼泪,疼痛,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流露出来,最多在夜深人静,谁都不会在意他的时候,他才会默默的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但半分都不会说出来。
这就是男人。
都说父爱如山,寂静无声。却可知那高山之下的湖泊里,是有着如何的波涛汹涌?
但那些痛楚,只能死死的压抑住,绝对不能够让君双知道。
一个人崩溃,就够了;两个人崩溃,绝对不行。
沉默的抱着君双,男人的双眼似是无意识的看向了遥远的天边。那里,夜幕漆黑,星辰闪烁,还有着一弯月牙儿在淡淡的散发着光辉,是一个静谧而美好的夜晚。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君双的记忆却是恢复了一点,她哭得无声,眼泪几乎停不下来。
泪如潮水。
不知过了多久,君双埋在他的怀中,剧烈的喘息着,慢慢的让心绪平复下来。良久,才听她闷声问道:“君倾,我还是想知道,君诺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或许。”
他轻声的答道,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向怀中的人,伸手抚触着她的背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二十多年了。”顿了顿,又道,“将近一万天了。”
君双听了,不再追问。
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将近一万天的时间,哪怕小君诺的魂魄当初还侥幸的有着一丝存在于世,但恐怕也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消磨,彻底的消散了。
恐怕真的早已魂飞魄散。
君双眼眶一酸,又是有着泪水流下来。
她觉得痛心,觉得心脏跳动得极为的压抑,仿佛那一小截染了小君诺一滴鲜血的指骨,如今还在她的心脏里安静的存在着,心脏跳动一下,那指骨便提醒着她,曾经她有一个儿子,死在她的手中,死前纯真的笑着,对她说,妈妈,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
很开心。
君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哭声压抑而隐忍,浑身却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很开心,他为什么开心,我很难过啊,他知道他死了我会很难过吗,他就留下了一滴血给我,除了那滴血,什么都没有了啊,好像他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好像那只是我的幻想,我根本没有生出他这个儿子一样……”
她一边哭一边说,当年尽数遮掩着的情绪,终于是在今天,彻底的全部爆发。
君倾听着,并不出声安慰,只紧紧的搂着,一言不发。
等她哭声渐渐的小了,他才将手探入两人相贴的胸口,抚在了她的心脏处:“那滴血在这里。”
君双猛然一惊。
随后反应过来,颤抖的伸出手,覆盖上他的那只手,声音嘶哑:“为什么……”
为什么那滴血,那一截指骨,远在老家她以前的身躯里的东西,会在这具身体里?
为什么她会忘记那些有他有君诺的记忆,却又在二十多年后的现在才断断续续的想起来?
为什么他当初会离开她的老家,回到地球上来,而并不是和她一起继续在老家生活,也并不是带着她一同回地球?
许许多多的问题,君双想要问出个缘由来,却是根本不知道要从何来问。
君倾幽幽的叹了口气,并不回答她的疑问。
而君双也并不追根究底,那些疑问,该知道的,她一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等时机成熟了,她也还是会知道的。
此时已经是过了夜半零点,他们所在的高楼天台上,夜风寒冷,吹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直起鸡皮疙瘩,冷得厉害。君双终于是不再哭了,收敛了一下情绪后,想起他们今晚原本要做的事,不由皱了皱眉,声音里还残留着隐约的哭腔。
“那个人,有跟丢吗?”她问。
如果她感觉不错的话,今晚对她出手的那个人,应该是和以前同样用恶灵对她出手的人,是同一个。
因为接连几次出现的恶灵的气息,全都是同样的,她绝对不会感应失误。
君倾抬眼望向某个方向:“没有。不过那个人速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