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陷落的消息跟随着败兵和逃亡民夫很快传到了建业,引起建业百姓和朝野的一片恐慌,谁也没有想到战争会来得如此之快,他们甚至还没有准备好,京口便陷落了。
对于普通百姓,汉军在京口登陆意味着战争开始,立刻引发了物资的抢购风潮,在短短半天时间内,仅有的十几家店铺的各种生活物品都被抢购一空,黑市中的粮价暴涨,斗米超过千钱。
恐慌之下,甚至还出现了双向逃亡潮,城内的妇孺和老人纷纷向城外涌去,准备逃离秣陵县,而城外的居民则想逃进县城内避难,使城门口拥挤成一团。
而对于官员和军队,汉军在京口登陆意味着建业和毗陵郡、吴郡的联系被切断,江东被切割成两个战场,而是否要夺回京口则在朝中引起了强烈的争论。
建业宫议事堂内,百余名文武高官聚集一堂,讨论江东军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分为两派,一派以吕蒙为主的少壮派,强烈要求夺回京口,重振江东军士气。
而另一派则是以张昭和程普为首的保守派,主张保存实力,和汉军主力决战,而不要把有限的兵力消耗在夺回京口那样的战役之上。
孙权则阴沉着脸色坐在上首,他一言不发,也不干涉众人的争论,脸上阴晴不定,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军师和老将军为何如此惧战?”
吕蒙的声音很高,听得出他的内心极为愤怒,他大声对张昭和程普道:“乎战者,勇气也!若我们眼睁睁望着京口失陷,不思去夺回它,却要接受失败,这只会使士气更加低迷,使军队更加厌战..。”
吕蒙因为愤怒而不再顾及礼节,这却让极为重视上下尊卑和等级秩序的程普心中十分不满,在程普看来,吕蒙不过是毛头小子,资历尚浅,却敢痛斥自己惧战,让程普十分恼火,他冷冷道:“吕都督说话请注意一点,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酒馆,这里是建业宫,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惧战吗?”
程普重重哼了一声,“我随先主讨伐黄巾、征战沙场之时,你恐怕还在吃奶,你懂得什么是战争,懂得什么叫勇气,什么是惧战?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吕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普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张昭笑着打圆场道:“吕都督也不必生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我当然也希望能夺回京口,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须面对现实,不能意气用事。”
吕蒙不再理睬程普,回头问张昭道:“请问军师,我们需要面对什么现实?”
“很简单,我们要夺回京口,必须需要出兵,那请问吕都督,我们需要出多少军队?是从建业出兵,还是从吴郡出兵?如果从建业出兵,那么建业城外江面上的汉军怎么应对?如果从吴郡出兵,那么会稽郡的汉军会不会趁机北上?”
“军师太偏激了,出兵夺回京口并非要动用多少军队,毕竟京口只有一万敌军,我们只须出两万军应对便可,可从建业和吴郡各调一万军,南北夹攻京口,面对我们的优势兵力,甘宁只能选择撤退。”
“然后呢?”
程普冷笑着问道:“我们是不是将两万军就守在京口,防止他们再次进攻京口,假如汉军不再进攻京口,转而进攻别处,我们是不是再派两万军去堵截?”
“若是老将军这样的想法,我们什么都别做了,只管守住建业,任由汉军去占领江东算了。”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这时孙权忽然站起身,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从侧门离开了内堂,议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张昭、程普等人各自哂笑,也离开了议事堂,堂内只留下吕蒙和一众大将,吕蒙长叹一声,“吴侯自有决策,不是我们能左右,我们只管执行命令吧!”
众人也感觉到吴侯无心夺回京口,只得跟着吕蒙郁郁不乐而去。
孙权回到书房便立刻令道:“让张军师和程老将军来见我!”
停一下,他又吩咐道:“把吕都督也请来!”
孙权并非不想夺回京口,他也知道京口被占,意味着吴郡和建业之间失去了联系,将整个江东隔成两个战场,但从刚才的辩论中,他发现那些极力要求出兵夺回京口的大将普遍比较冲动,考虑问题比较简单,这使他对夺回京口没有信心。
片刻,张昭和程普走进了孙权书房,程普本来已很少过问军政事务,大多在家中养病,但这一次他或许也意识到形势危急,主动参与到军政事务之中。
孙权见两人进来,便摆摆手道:“不用行礼了,请坐吧!”
张昭和程普坐下,这时,吕蒙也快步走进书房,孙权也令他坐下,对他们三人道:“在我这里,三位就不要再争吵,可以各抒己见,我们需要做出一个决策。”
张昭首先道:“启禀吴侯,微臣并非不想夺回京口,只是微臣觉得应该权衡利弊,采用最有效的应对之策。”
孙权点点头,“军师之言深合我意,现在形势复杂,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但京口是战略之地,失去它使我们十分被动,我又觉得应该尽快夺回来,所以心中左右为难,我想听听军师和老将军的睿智之言。”
吕蒙已经意识到吴侯找自己来,并非是让自己做决策,而是让自己执行决策,他也不再多言,静静坐在一旁,程普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张昭刚才的话题道:“老臣的意思也并非放弃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