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后,隰桑正在重山附近的山中徘徊,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而近,急急地冲过山间小径。
她犹豫了片刻,随即纵身跃上树梢,低头见是李檀疾驰而来,不时回过头,似乎在躲避什么。
隰桑轻轻叹了口气,支起下巴思索着要不要出手相助,转眼间,快马已经到了近处,她也来不及多想,突然飞身下去,落在李檀跟前。
李檀急忙勒住马,只差了一点就要撞到隰桑身上。
隰桑一点不怕,只调皮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淡淡问道:“如此疾驰,是出了什么事?”
“隰桑,你退开!”李檀控着马,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暂且没有人追来,才缓了口气,紧紧蹙着眉,“父王正派人四处寻我。”
“你逃婚么……?”隰桑有些嘲弄地笑着,她一路过来,就算是不想去打听,也难免听到人们闲谈之间提起,重山与镜华的联姻便在今日。
李檀瞥了她一眼,冷下脸来,“此事与你无关。”
“是吗——?”隰桑看着远处,纤腰一扭,忽地掠上马,回头附在他耳边轻笑,“有人追来了。”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果然从那头疾驰而来。
隰桑伸手拉住缰绳,硬生生将马调转过来,恰恰面对着飞驰而来的那群人。
“隰桑,你要干什么?”李檀不解看着她,但她一贯调皮灵动的眸子这回却是肃然的,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待追来的人近了,隰桑挥手引来黑烟,阻断了他们面前的路,低低喝道:“全都给我站住!”
一群人马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但黑沉沉阴森森的,想必不好惹,只能勒马停下,盯着隰桑恨声低语。“陛下说的没错,果然是这个玄铁林的妖女引诱殿下……”
隰桑秀眉微蹙,一手亮出锋利的长刺,姣美的脸上勾起冷笑。“你们不妨再说一句试试,见识一下黑巫术,定会让你三生难忘。”
李檀头一回见她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这才意识到她是货真价实的玄铁林的黑巫,但仍是无所畏惧地握了她的手。低低劝慰,“隰桑,不要伤他们。”
“哼,妇人之仁。”隰桑斜斜瞥了他一眼,懒得再争,将黑烟一收,纵马进山。
她对山路非常熟悉,很快便顺着错综的小路,进入了平邑地界。
“好了,不会再有人追来了。”隰桑放开了缰绳。回头轻轻笑,只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你父王再生气,也不敢随意派人进入平邑搜查的。”
平邑是双华十邑之一,享有绝对的自治权,唯一能够控制这十邑一二的,只有祈天宫代表的神权。
“为什么帮我?”李檀从她手中接过缰绳,勒马不前,看着隰桑轻声询问。
隰桑跃下马正要走。听他问起,回过头调皮地笑了笑,“一样与你无关,世子殿下。”
“我本就不想牵扯你。才让你快些走,但你刚才那样行事,如今可是难脱干系了。”李檀也跃下马,想要拉住隰桑。
他不过是不想娶孟静女,纵马出城纯属赌气之举,待过几日。自然还是要回去的,可如今在山中巧遇隰桑,好像真是两人约好了私奔一般,这回可真说不清了。
隰桑闪身避开他,眸子微微敛起,她也知道这一回做的有些不对,但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
李檀刚才看到她操纵煞气的可怕样子,一定是再也不愿意接近她了,这回没得安排却偷偷溜出林子,回去少不得要被师父罚去迷障思过了,那里黑沉沉的好没意思,还要时时去提防猛兽,想想就能落一身冷汗。
低低叹了叹,转身要走,腰间忽然一紧,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竟然都到了李檀怀里。
“你……!”隰桑被吓到了,本能地按着平日的训练用力去推他。
两人都没站稳,幸好隰桑身后还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山石,阻了他们跌倒的势头,否则在这样崎岖的山间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隰桑觉得这样更不是闹着玩的,她正仰面落在石上,身上被李檀紧紧压着,说不出的奇怪,不知不觉便羞红了脸,颤声低语,“你快起来。”
“抱歉。”李檀见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这才想起她再调皮,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且在那玄铁林中只怕终日练习黑巫术,于其他事情很是单纯,自己方才的举动的确太过冒犯。
“我要回去啦。”隰桑埋下头,小手绞着衣襟,“你要怎么办呢?现在回去城里还来得及吗……?”
“我不会再回去了。”李檀摇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乐得个自在,要不就在这平邑住下也是好的。
隰桑眨了眨眼,抬头将他细细看了看,又埋下头去,自语一般地轻,“喂,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玄铁林啊?”
李檀一怔,试探性地握住她一只手,见她没有再挣,低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
“不行,不行。”隰桑扁了扁嘴,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师父说,你是重山国的世子,我不能……”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他说我不能喜欢你的。”
“但我如今不是了。”李檀小心翼翼地将她再次揽进怀里,他这般离开国中,又被人看见与隰桑一道,天晓得一向严厉的父亲会气成什么样子,做什么还要回去?
隰桑忽地敛了眉,在他怀里转过身,“唔,有人来寻我了。”
几个黑衣人正不远处现身,为首的是平月,见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