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三月初,万物复苏……
“夫人,奴婢听着姑娘哭的凄惨,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说话者年纪轻轻,望之不过桃李年华,面上担忧之色,小心翼翼地对紧闭的床幔道。
过了好一会儿,床幔内传来软绵的声音问道:“杨氏怎么看的姑娘?哭成这样嗓子都要坏了。就说她年轻经不了事儿,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侍者道:“杨氏适才咳了几声,身体略有不适,绿柳吩咐厨房熬了药她刚喝下……所以……”
“这个杨氏如此的不知轻重,喂养姑娘才多久就得风寒,等我禀了老爷打发出去。”
床幔打开,侍者忙走上前扶住金氏,待金氏坐起,便伺候着穿了鞋,金氏面色有些不善道:“去看看吧,哭声这么大,若是扰了老爷,回头又怪我不疼她。”
三月的垂柳刚刚发芽,园子里的迎春花开的正艳,穿过回廊没几步,哭声更大了。
金氏加快了步子,边走边道:“蓁蓁身边没人了不成,怎么也听不到人哄哄,我这才休息多久,就一个个松了皮肉要上天去。”
侍者名红柳,闻言也是疑惑,不解道:“绿柳照顾姑娘也有几个月了,一项细心周全的。”
红柳先一步推开门,便看见了立在床边一脸焦急的汤氏,福了福身子,回头掺着金氏过了高高的门槛。
看到汤氏,金氏眉头微皱,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夫人,奴婢听闻奶娘有些风寒不便喂养姑娘,奴婢听见姑娘哭声不忍,特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快下去吧。”金氏摆摆手,面色有些不善,这个汤氏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如今做了老爷的妾,虽说不至于看着不顺眼,但也不会太高兴就是。
汤氏有些犹豫,低声道:“听说奶娘身子不适,奴婢可以喂养姑娘的,奴婢也才生下……”
没等汤氏说完,金氏便不耐烦,打断道:“我的蓁蓁还用不着你来操心,有这个功夫还不赶紧回去养好身子,自己都弱不禁风的,难怪生个孩子都留不住。”
床上的小人儿听得自己娘许多废话,极其不开心,身为小婴儿,此时她饿的只想哭,号啕大哭,她的亲娘还有空教训妾室,不知道小婴儿是饿不得的吗,于是哭声越发大了。
“哎呦,姑娘这是怎么了,夫人快来看看。”
一旁的绿柳总算说上话,金氏闻言便越过汤氏来到塌前,看着塌上这个小女娃,心下还是有些嫌弃,这个肥胖的肉球一般的婴儿还是个女娃娃,满脸泪痕,闭着眼睛咧着嘴哭,毫无美感,她实在是怜爱不起来。
若是张尔蓁知道此时她这个亲娘的想法,必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金氏自己在怀孕时补的太多,导致婴儿体积大,差点难产死掉,现在却嫌弃自己生的胖,是胖是瘦是男是女,又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金氏坐在塌边上,笨拙且有些吃力的抱起张尔蓁,轻轻拍着:“我的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丫头们欺负你了?”
一旁的绿柳急忙到:“奴婢觉得姑娘兴许是饿了。”
金氏有些狐疑,低头打量怀里胖胖的孩子,她不记得谁家三个月的婴儿有这么大,还饿?都已经这样胖了,再吃下去可还了得。
“我估摸着是你们太吵,惊到了蓁蓁,你们都下去吧,别都围在这儿。”
看到绿柳和汤氏都出去了,张尔蓁有些着急,懂她的人都走了,她不想被饿死啊,看着眼前鼓鼓的胸部,她伸出小手拍过去,还努力往那儿拱,反正也是自己的亲娘,喝她的奶水天经地义。
金氏是想生个儿子的,奈何没如愿,所以生下张尔蓁之后没想自己喂养,喝了许多次回奶药,哪里有奶水。可是张尔蓁日日在这躺着,她不知道啊,所以拱的很起劲。
“你这丫头,怎么有这么大劲,娘没有奶水喂你,且忍忍吧。”
看到张尔蓁不哭了,金氏取出绣帕擦擦女儿红红的小脸上挂满的眼泪,和才三个月大的女儿商量道。
张尔蓁不动弹了,她使劲抬起头看她的亲娘金瑶娘,鹅蛋脸,柳叶眉,身材纤细窈窕,上衣着青绿色的对襟,手腕上和田玉手镯在白日里更显温润,望之二八年华,她的这个亲娘才17岁啊,还不如她前世死掉时的年纪大,怪不得如此糊涂,同一个襁褓婴儿讲道理?
张尔蓁不想被饿死,所以她使劲抬起手,朝金氏裸露着的纤细玉手背上挠,她很用力,金氏吃痛猛地将她落在塌上,吓了她一跳,婴儿本能地张嘴又开始哭起来
屋外传来汤氏不忍的哀求声:“夫人,姑娘这是饿的狠了,求夫人允许奴婢进去,求夫人允许奴婢喂一次姑娘。奴婢身体好,奴婢没有非分之想……”
金氏看着手背上浅浅的印记,原本不耐烦的情绪更是被火上浇油,朝张尔蓁厚厚的襁褓拍一巴掌便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汤氏和绿柳进来了,张尔蓁喝到了第二个人的奶水。
待张尔蓁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时,隐约听到金氏的斥责声和汤氏的唯唯诺诺。
想她张尔蓁也是惨兮兮的,既然要重新投胎,孟婆为何不给她喝了那碗汤,莫不是熬煮的汤药太少了,轮到她时就没了?张尔蓁是很不开心的。想她前世,辛辛苦苦读书,努努力力工作,坐在公交车上还能遇到一个坐过站的大姐去抢司机的方向盘,当时可是行驶在江面上啊,全车的人无动于衷,所以都赔了性命。她是重新投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