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圆圆的脸上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奴婢知道侧妃的意思,奴婢只是一下子不适应,过会儿就好了。”果然没一会儿,彻底适应了鲜血腥味的金秋便拿着长布条子帮着士兵们包扎起伤口,银秋则是守在张尔蓁身边寸步不离。
看着忙活的金秋,黄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极好,我看着不错,讨来我家如何?”
张尔蓁瞪他一眼道:“黄大人,我统共就这么两个人,一个也不能给你。”
“哈哈,老黄随便说说,不成便罢了。不过你这丫头真不错,我们这一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包扎也就是像我这样随便给系上就完了,哪有你那丫头那样细致的,还知道给处理处理伤口。”
“这个天太热,若是不处理伤口,感染了发炎了可不就糟糕了。”
“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啊,咱们还得继续赶路,这地方不能多呆,若是天黑了引来虎狼可就麻烦了。”
这里有豺狼虎豹什么的简直太正常了,张尔蓁看着这些尸体忍不住发颤,道:“黄大人,咱们把自己人给埋了吧,这样丢在半路上,回去不是也没法跟他们家里人交代。”
“交代什么啊,出来当兵的可不就是这样。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挣口饭吃,说不准以后哪样呢,死了也就死了。不过你既说了,咱们就挖几个洞给埋了,兄弟们可怜,不能葬在自家的祖坟里了。”黄磊不再笑了,开始弯腰整理几个弟兄的衣裳,挨着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能带给他们家里人的东西,零零碎碎的翻出来一点银子,帕子,书信都有,然后用一起来嘟囔着:“兄弟们好走,这些东西我会给你们带回家去。你们是出任务死的,回去后我也会给你们报军功,便是拼着老黄这一条命,该你们得的也会都给你们要到。”然后扯着嗓子喊那些正在忙活清点车马的弟兄:“……先别忙活了,咱们把这些兄弟们给葬了!”
张尔蓁还是看见黄磊携着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咧着大嘴继续骂,边忙活着挖坑,张尔蓁走到那五具尸体跟前,给每一具尸体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刚才的英勇,谢谢你们保护我,谢谢你们。
“侧妃,他们瞧着真年轻,这样死了真可怜。”银秋沙哑着嗓子抹起了眼泪,心有余悸道,“那伙山贼为什么要来抢劫咱们,咱们又没钱。”
“咱们是没钱,可是他们也可以抢了银秋你去做压寨夫人啊。”张尔蓁半真半假的打趣着,喃喃道:“这就是命啊,能活着就是好的,银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能活着。”
“奴婢知道了,侧妃别担心。还有……明月也一定活着的。”
“嗯,你说的对。”
张尔蓁看着远处柏树下挖坑的几个士兵,他们挥汗如雨,面上不悲不喜,很熟练的挖了一个巨大的土坑,然后走过来两人抬着一具尸体放进坑里,五个一一排开,脸上都罩了一块白布,他们埋在一起,也算是到了阴间阎罗王那儿有个照应。
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健康的人啊,转眼间就躺在了坑里……
黄磊在土坑边看着,然后拿着大刀铲了最后一把土盖上战友的身体,大喊道:“古道青石凉,烈士林间葬。兄弟们,来生再见!兄弟们,咱们启程!”
围了一圈的士兵们都严肃着一张脸,脱下头盔抱在手上,深深的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的走向车马。张尔蓁看着方才的那般巨大的土坑很快被填平了,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上面还很贴心的放了些柏树上扯下来的绿叶子。
黄磊远远唤道:“咱们要启程了,你们快回来罢!”
张尔蓁扯着依旧伤感的银秋往回走,金秋已经坐进了马车里,很快马车又跑起来,远远将那些山贼的尸体抛在后面。张尔蓁离去后没一会儿,方才那地方便升起一股浓浓的黑烟,裘二爷指挥着把那些山贼的尸体堆在一起放了一把火,是震慑也是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山贼有的恨得牙痒,有的吓得发抖,这帮魔鬼,简直比他们还适合做山贼!
当天夜里张尔蓁一行人便歇在了一处小村庄,村庄里没多少人,都很戒备这队伤兵。黄磊粗着嗓子利索的吩咐手下给了一户当家人五两银子,吩咐收拾出两间房来,这是近几日来张尔蓁第一次睡在床铺上。虽然床铺很硬,夜里蚊虫也多,但是三人挤在一起时终于舒服的都躺下了。张尔蓁睁着眼睛看窗外宽广的夜空,银亮的星星忽闪忽闪的,像是散落在玉盘上的珍珠,张尔蓁很诗意地想起杜牧的一首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她绝不承认,离京几日了,自己有些想念京城的那些人了。
明日就要到凤阳了,明日就要到凤阳高墙了……
凤阳是明朝祖陵之地,凤阳高墙是朱元璋下令督建的皇室城墙,后来变成了皇室监牢。说起来,朱元璋对子孙们也算是仁至义尽。外族和大臣们犯了大罪,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皇帝们可不会心疼。可是朱家的血脉至亲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杀他的头时自己心里也难受,于是犯了大罪的皇室宗族子弟便有了去处——凤阳,由皇帝亲信太监管理,并配专门守卫军。一旦被投入高墙,运气好的有生之年还能放出来,运气不好的像是朱允炆之子朱文圭两岁幼童时便被关进了凤阳高墙,五十七岁才得以出来,此时的朱文圭已然痴傻不能成事。
黄磊雷厉风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