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张尔蓁觉得这首词特别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无论多热闹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些寂寥。这夜,张尔蓁睡得很不踏实。她又做梦了,梦里的她又看见了朱祐樘,是她太想朱祐樘了吗,怎么老是在梦里看见他。长发飘飘的朱祐樘,一袭藏蓝色长袍的站在悬崖边上,一脸木然的神色,他似乎在说话,嘴一张一合的,风很大,张尔蓁一句也听不见。朱祐樘的面容开始扭曲,一脸绝望的看过来,然后——纵身跳下了悬崖。
“不——!”
张尔蓁惊醒了,脑门上一头的冷汗。天还是黑的,吹箫的人还在吹着,张尔蓁看了下墙角的沙漏,刚过子时一刻啊。张尔蓁的梦境总是记得很清楚,张尔蓁不知道如今外面到底如何了,朱祐樘……是不是出事了?
在这高墙里,什么消息也传不进来,曹顺今日来送饭时候笑嘻嘻道:“以后老曹就不来了,会有个哑巴的老伯来代替我。”
张尔蓁问:“最近皇城那边可有发生什么事?”
“咱们怎么清楚,这儿离得可远呢。”
张尔蓁很怀疑他是否真的不知道,可曹顺不说,谁也没有办法。张尔蓁下床点燃了油灯,看着灯芯点亮了漆黑的屋子心里才踏实了些。她盘腿坐在床上,学着在静安寺祈福时的样子念着“阿弥陀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保佑朱祐樘保佑张家健康平顺,保佑朱祐樘健康,保佑朱祐樘健康……”如此反复念了几遍,身上的冷汗才干了,张尔蓁又躺回床上,临睡前嘀咕着:“不要再做梦了,不想再做梦了,佛祖保佑我,不要再梦到那些讨厌的事儿,嗯……做个美梦。”
此时的京城里,老皇帝又狠狠吐了一大口鲜血,龙床前跪着的朱祐樘端着痰盂接过,然后拿过怀恩公公手里端着的帕子轻擦皇上的嘴角,皇上阴郁的眼神盯着朱祐樘,一巴掌甩在朱祐樘脸上,“朕这身子越发不行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朕的好儿子,是不是迫不及待等着朕驾崩?!你这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杀光你的兄弟?!”
“父皇的龙体要紧,儿臣这就去叫齐太医过来。”挨了一巴掌的朱祐樘眼皮眨都不眨,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帕子要出去。
“你给朕站住!你要去哪儿!怀恩,快拦着太子!朕不准他出去!不准出去!”皇上边咳嗽着边大喊,焦急又紧张。
“父皇不要担心,儿臣真的只是去喊齐太医进来。”朱祐樘脚步不停,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这个不孝子!朕要见若嫔,把她给朕找来!还有杬儿,还有枟儿,好久没见到他们了,都哪里去了!”皇上的呼吸有些急促,怀恩忙上前轻轻顺着皇上的后背,轻声回道:“皇上莫急,若嫔娘娘近日染了风寒,皇后吩咐了柔嫔娘娘在外面守着,您要见吗?”
“不见!”皇上一副极厌烦的样子,“给朕银斗,朕要吸。”
“可是……”怀恩有些犹豫,皇上还想大声斥责他,终于喊不出来作罢了,声音沙哑道:“若是连你都不听朕的,朕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怀恩心里是为着皇上的身子好,可是瞧见皇上面上的一派颓然相,当下也不忍阻拦,忙去桌上取来银斗点燃了递给皇上,看着皇上一脸飘飘欲仙的满足样子,悄悄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