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晨点头。
……
从黄昏落日到华灯初上,昔日设备齐全的游乐场,如今只剩下堆砌起来的砖瓦黄沙,中间摇摇欲坠摆着一个秋千,跷跷板和滑梯,冬夜天凉,冷风吹来扫得落叶纷纷,将废弃的游乐场衬得更是凄凉了许多。
叶语坐在秋千上,面前的地上摆满了空空如也的啤酒罐,仰头又喝完了一罐啤酒,拉罐扔到地上时,她顺脚踢开了些。
她洞察力还算是敏锐,当车还在五十米开外行驶时,她已然听到了车声,皱起眉头来回头去看。
路远晨手握着方向盘,远远的就看到了游乐场的秋千上坐着个人,那背影他自然不会认错,明显是叶语,那一瞬间,他原本扣得紧紧的心弦忽然松缓了几分。
车停在游乐场外时,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熠熠星光底下,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有些颀长,叶语本来是可以走掉的,却盯着他渐行渐近的身影,没有挪动一寸,又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再垂首时,他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嗓音冷冷的:“你过来做什么?”
路远晨低头,盯着叶语身上单薄的皮衣,皱着眉头,把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了下来,搭到了她的肩上。
叶语嫌弃地去推他的手:“我不需要,拿开。”
“夜里冷,披上,”路远晨压着心底的燥火说。
叶语没再反抗,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路远晨这才说:“距离婚礼举行的日子只剩下一周了,你这个时候偷偷跑掉,是因为不想嫁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要退婚,你的婚礼我是不会出席的,”叶语口气冷若冰霜,那睨着路远晨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未婚夫妻之间的甜蜜,其中全是冷淡和疏离。
路远晨坐到了叶语的身边,脚踩在沙地上,轻轻晃动起秋千来:“之前吵着嚷着要嫁给我的人,不也是你吗?怎么现在反倒变卦了,是我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了?”
叶语冷冷地笑:“女人都是善变的,这道理你不懂?”
“不是很懂,”路远晨回答。
“依我说,你就是贱,我追求你的时候你装清高装矜持,完全不拿正眼看我,现在我悔婚了,不想嫁给你了,你又不如意了。是路氏遇到困难想跟我来个商业联姻?抱歉,我们叶家上上下下都没一个商业头脑,和你不搭。”
听到叶语的一番话,路远晨忽然轻笑出声来。
叶语回头白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路远晨笑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就像是在跟我闹脾气,而不是真的想悔婚。”
路远晨话音落下的那刻,叶语明显一怔。
顿了顿后,她才嘲讽地勾着唇,笑话他:“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我便再跟你说一遍,我叶语没心情嫁给你路远晨了,你在我这里,一点男性魅力都没有了,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了,更不用说结婚!”
路远晨轻轻挑了下眉,嗓音温柔:“是吗?那这样呢?”
说完,他托住叶询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当下,叶语直接愣住了。
而她反应很快,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就一把推开了路远晨,扬起手朝着路远晨含笑的一张脸就是一巴掌给甩了过去。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路远晨分明是来得及躲开的,却没有躲,而是硬生生挨了她这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在夜里格外刺耳,搅动着人的心弦。
叶语也不例外。
看着路远晨,她的心跳忽然有几分紊乱,打过他的手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她狠心说:“你给我滚。”
路远晨只当听不见,依旧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每次跟我爸妈来叶家拜访伯父伯母他们的时候,我就跟你偷溜出去打游戏,或者来这里玩。”
叶语回答得飞快,似是不耐烦:“不记得了,屁大点小事,多久以前的了,早就忘了!”
路远晨只是笑笑,接着说:“那时候你的个头比较矮,总有小孩爱欺负你,欺负到一半你便反击,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把那些家伙都给吓得够呛,第二次再也不敢惹你了。”
叶语听着他的话,终究还是没再作声了。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
她只是不愿意想起而已,那年,她就是在这个游乐场和路远晨分别后被人拐走的,被拐卖掉的那段日子里,她嘴里叫的最多的名字就是路远晨,她嚷嚷,她大骂,想他来救自己,结果那些话都打了水漂,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见。
不单单是他没听见,整个叶家上上下下都没有人听见,如果不是她自己有魄力从那些人的手中逃了出来,这辈子她都得待在那个魔窟里。
在那样可怕颓败的狼窝里待太久,重见天日后,她只想要把生活越过越靡乱,她得酷,得暴躁,否则就会有更多凶猛的饿狼扑食般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来。
她知道,路远晨并不清楚这件事情,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是无辜的,可偏偏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关,她就是记恨他,如果他能够在她被塞进面包车后呼叫时摘下耳机,她就不会遭那些莫名的罪。
她承认自己自私,但是,她做不到轻轻
松松的翻篇。
“不记得了,”良久,她才冷淡地回了路远晨一句。
“我下午跟叶询见过面了,”路远晨忽然看着她说,“他说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