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两人斗得天翻地覆,从台下看则不然,除了不时隐现的波浪,以及一枚上下翻飞的天离印,竟是出奇的寂静。
两者立于原地,身形纹丝不动,台下众人能感觉到激烈的气势,却看不明白形势进展的如何。
有几位长老亦把目光投了过来,审视片刻,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们修道较之弟子长远,一下子就能洞悉比试的事态变化。
此刻两人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激战程度实不下其他擂台,且比试的方式乃是神识之争,稍有差池便直抵心神,损伤却是不小,有任何血光都在一念之间,旁人看可以阻止却不行。
半盏茶的工夫,赫然只见两者面色如潮,一阵红一阵白,虚无的神识幻境中,白寂御使天离印大开大阖,渐渐占据了上风。
唐定宇连番挥动沧浪扇,一浪高过一浪的往前打去,然而白寂全以蛮力招架,见招拆招,再大的浪被天离印阻挡,尽皆崩散开来,不足畏惧。
眼见对方已黔驴技穷,而白寂也差不多摸清对方出招的门道,当即大喝一声,天离印至翻卷的浪潮中冲起,拖曳出一溜水光,猛然席卷过去。
唐定宇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不住的犯嘀咕:难道这才是他的实力,我真是太过大意,谣言误人哪!
心神未定,天离印便已击穿层层巨浪,如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浩然压至,四周水面难承其势,立时往下凸陷,造成一眼偌大的漩涡。
水声轰鸣不止,唐定宇脸皮开始逐渐变为红色,腮帮子也咬了起来,头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拼了力气挥动沧浪扇,波涛缓缓升起。
白寂低喝一声,天离印变大一圈,携着更加猛烈的气势往下压去,周遭涌起的巨浪顿时垮塌下去,唐定宇跟着发出一声闷哼。
本来这是唐定宇营造的幻境,却反被白寂利用,天离印好歹是一尊法宝,逐渐扰动周围的水流,变幻出千军万马的压抑气息。
唐定宇有种深陷重围的错觉,涌动不停的浪头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一**如生猛的凶兽,鼓噪喧嚣间就要倾泻而下,将他撕扯的稀碎。
高高的天穹上,白寂看清了对手露出的慌乱神色,知道是该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刻了,心念一转,天离印光芒大涨,登时轰然落下。
气势如山崩地裂,唐定宇彻底炸了毛,手忙脚乱的抓住沧浪扇,不依章法的一通狂扫,然而浪头只是轻轻跳动了几下,便反被对方的法宝裹挟,照面而来。
万浪回旋奔腾,将漩涡扯得愈发惊天动地,唐定宇处在中心地带,脸色时而苍白如纸,时而殷红似血,方才的潇洒恣意荡然无存。
须臾之间,但见白寂目中寒光一闪即逝,浪涛如龇牙露齿的凶兽,一阵震天响,所有的浪头排山倒海似的埋向漩涡。
“噗!”
一口鲜血怒喷而出,唐定宇脸色乍变,双目猛地睁开来,如同见鬼了一样,捂着额头急急倒退,一个不小心踏了空,竟仰面栽下台去。
几个私交甚好的弟子本来等着风风光光的道贺一番,蓦然见唐定宇吐血坠台,急忙闪身过去,堪堪探手接住唐定宇的身子,脸色较之他本人还要惊讶。
这恐怕是擂台上第一次见血,唐定宇身边一人目若喷火,指着尚在台上的白寂大喝:“宗门严令不得同门相残,你……执法长老呢?赶快将这厮拿下”。
白寂吐息收功,双目缓缓睁开,仍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下面弟子诘问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长老是看的明白的。
果然一语未了,台边执法长老沉声道:“你这是指使老夫吗?”
怒气冲冲的弟子一见长老口气不妙,底气立马低了下来:“长老事先有言,比试之中点到即可,可我唐师兄都吐了血,难道不应该受罚吗?”
“放肆,你这是在怀疑老夫执法不公吗?吐血乃是他咎由自取,还敢诬蔑旁人,再敢啰唣一句,老夫先将你治了罪”,执法长老气势如海,周围的弟子纷纷噤若寒蝉。
争辩的弟子目光闪躲了一下,终是不敢有半点微词,但心里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心念一转,往台阶上诸位长老望去,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讨个公道”。
不料长老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有几个还在议论唐定宇修为不够,以致反被幻境牵制云云,弟子无奈,只能垂下了头。
其实这过错确实关系不到白寂的身上,因为方才那道幻境乃是唐定宇所施,且两人对决的是神念强弱,败者必然遭受神识反噬,简而言之,就是一旦落败,负伤那是难以避免的,吐个血还算轻的了。
唐定宇明白沧浪扇的作用,吃了这个亏倒是不吱声,旁边那些好友就看不明白了,咋咋呼呼非要治罪与白寂。
眼见执法长老了愠意,唐定宇也顾不上新伤,颇为吃力的抬手扯了扯呼叫的弟子,贴面耳语几句,那弟子一听脸色微变,这才老老实实不作声了。
一行人灰溜溜的隐入人群中,白寂业已走下擂台,旁边看他的眼色登时变了,众人之中也没几个看的出这其中的古怪,但从表面上,能够将对手打得吐血,却仍然站的住脚,**府千余名记名弟子中,怕是独一无二的人物了。
前两场比试中,大家对白寂还只是略有惊艳,但是接连几场下来,大家心态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实力够强,隐藏的够深,确确实实招惹不得。
再加上比试前与端木阳的约战,不少人打量他的眼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