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白寂的两名弟子,乍见凌空儿一脸神伤之色,顿时有些愣了,再见她缓缓而来,立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凌……凌师姐……你”,一名弟子结结巴巴道。
凌宝儿在剑宗中除了天赋超群,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性格冷僻,门中能跟她说过话的人屈指可数,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两名弟子素闻她的为人,心中虽然倾慕万分,但真正面对面又有些情怯,舌头捋不清楚也是常理可度。
凌宝儿越走越近,目不斜视,一双美眸尽放在了当中的猖魔身上,可饶是如此,旁边的二人也是呼吸发重,干脆连个字眼都吐不出来了。
“白哥哥!”凌宝儿鼻息咻咻,动情道。
白寂低着头,心内如同雪崩一般,欢喜、忧虑、羞愧、忐忑各种情绪纠集在一起,简直无从理起。
坦白说当年离开池州城,他最牵挂的就是凌宝儿,一个及笄的弱女子独自面对世间百态,虽然在临走前托付六爷好生照顾,然人世无常,谁也无法保证她一生平安。
后来踏上修道之途,诸事繁杂,白寂也就将这段往事埋在了心底,偶尔回想起来,也只能默默祈祷她万事无忧。
然而也许是缘分未尽,别离了万水千山之后,竟会在这一个地方相逢,方才白寂一听见凌宝儿的名字,心中狂喜,可转念一想到自己眼前的身份,顿时所有的喜悦散尽,反倒希望自己只是听错而已。
人界何其广大,遇见一两个重名的人也是说得过去的,白寂眼观鼻、鼻观心,守住本心不做他念。
可偏偏不想发生的巧合,今遭却恰恰发生了,此凌宝儿非彼凌宝儿,正是池州城中那个心地善良的小乞儿。
时过境迁,凌宝儿已然脱胎换骨,不仅出落成一个清丽脱俗的妙人儿,而且还踏入修道之途,境界甚至还在白寂之上。
白寂将头深埋在乱发中,可感觉却藏不住,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慢慢靠过来,他清清楚楚的能察觉到,他的心咯噔一坠,猛地意识到事情会变遭。
当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白哥哥”至耳畔响起,白寂心头立时软了下来,深埋在心底的往事不由自主的被翻了出来。
口中发涩,鼻头发酸,白寂下意识就要抬起头来,看一看凌宝儿,看看那个柔弱的宝儿妹妹,如今是一番怎样的面貌。
但念头一动,白寂旋即将其打消,他隐隐察觉宝儿在此间身份不俗,而自己却是满手血腥的猖魔,实在不宜与其相认,最好一点瓜葛都没有。
凡长老带白寂返回剑宗的途中,将一个月发生的血案顺口说了,白寂听完之后,初始还不相信,后来凡长老列出了几项证据,白寂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犯下了滔天罪孽。
在处世为人的态度上,白寂不敢自居善人义士,但也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恶魔,如今屠戮如此之多的性命,惊讶之余就是满心的愧疚与自责了。
虽然一个月来,他的意识都是混沌的,杀人的时候全然无知,可人命已丧,罪过源自于他无可辩驳,处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两天来,白寂一直陷在深深的悔过中,凡长老如何处置,他也只有忍了。
当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剑宗的时候,白寂才逐渐理清思绪,愕然意识到自己已来到了人界三洲之一的西洲。
朔洲与西洲隔着万顷波涛,**之下更是潜伏着大量实力强大的妖兽,一般修道者没有丹成境的道行,是绝不敢犯险渡海前往它洲的。
白寂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飞跃重洋来到了西洲之上,他绞尽脑汁,思绪也只追索到吞下血玲珑那一刻的事情。
如今不仅流离异乡,还撞见了多年不见的故人,偏生还是以如此尴尬的身份重逢,白寂垂着头,恨不得扎进土里,对于宝儿妹妹的呼唤也只装作没听见。
押解白寂的两名弟子见凌宝儿称呼猖魔为“白哥哥”,神色倏然一惊,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凌师姐……认识这魔头?”
凌宝儿并不作理会,直接走到白寂跟前,莹白如玉的秀手探出,毫不嫌弃的撩向白寂额前的乱发。
白寂闻到一股幽香,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避过了凌宝儿的手指。
可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凌宝儿却愈发笃定他就是白寂,鼻子一吸,略带哽咽道:“白哥哥,我是宝儿啊,难道你连我也忘了吗?”
听着她近似哀求的声语,白寂心痛如刀割一般,同时愈发坚定他故作陌路人的决心。
四周弟子望见凌宝儿一脸动容,而且还是面对杀人如麻的猖魔,登时一片大哗,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白寂身上,暗自揣测他的来历,竟能引得凌师姐不顾矜持,当众垂泪。
两名押解猖魔的弟子也不无震惊,目光一会儿落到凌宝儿身上,一会儿又移到猖魔身上,看样子二人是大有故事呀!
四周议论纷起,落入白寂耳中,他愈发觉得愧疚难当,宝儿脚尖就在身前,都不敢去多瞧一眼了。
再度遇到白哥哥,宝儿自是不胜欣喜,可目光转到故人的肩上,两枚古铜色的混金锁深入骨隙,沁出的血迹已经发暗,心中立刻火冒三丈。
“二位道友,眼下这一位是我多年未见的故人,我素知他的为人,断然不是嗜杀之途,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凌宝儿目光从白寂身上收回,转向二人弟子,神色一正道。
分立左右的两位弟子面面相觑,当看到凌师姐眸光含泪的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