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辎重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个,看见花木兰把早饭都做好了,感叹道“伍长,你怎么总能起这么早!”
另一个立刻呛声,“不然怎么伍长已经军功一转了,你却还是个白丁!”
“你嫌我是白丁,你不也是!”
“老子还差五个人头就是一转,你怎么比得了!”
下来的九个人里有两个打打闹闹,另外几个则擦了把脸就坐到火灶周围。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对女子抱歉道,“伍长辛苦了。咱们几个沾了伍长的光,战利品比别的火拿得多,吃的也比别的火好。”
女子眼睛只专注地看着锅里的粟米糊糊,“我刚入火的时候多受你们照顾,老伍长也是因为我怯战而死。如今能多为你们做些,我心里也舒服点儿。”
年长的叹了口气,“战场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况且你还是个新兵,没训练几日就被拉去杀敌,吓到也是正常的事儿。”
另外一个也凑过来赞同道,“就是。伍长如今可是咱们营出了名的猛将。那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女子听人赞赏,却没多大反应,只是将煮好的粟米糊糊分给大家。
邀雨全程都在辎重车后面偷听。她没想到一个细作竟然做了伍长,有一转的军功不说,还这么受同火的人推崇。
现在当细作演技都要这么好的么?
回想自己曾经在艺班的作为……被赢风识破身份也不奇怪啊……
邀雨借着辎重车的遮挡,近距离看了看女子的长相。
魏军规定,十三岁可投军。连年打仗,兵源短缺,不少小子个头还没长呢,就被送上战场。所以这女子虽没有喉结,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毕竟军中没喉结的小子一大把。
而女子的长相也颇有点儿男女莫辨的意思。倒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她的胡人的血统,让她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同大部分的胡人男子区别真的不大。
这女子个子也高。邀雨已经算是很高了,可若估计的不错,女子应比邀雨还高出半个头。这种身高本身就很难让人把她同娇滴滴的女郎们联系到一起。
邀雨想了想,不管多会演戏的细作,只要涉及利益,就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看着女子的长相,必定不会是南边派来的细作。多半是柔然人!
邀雨索性扯了块布条,又捡了根冷灶里的木炭,在布条上写道,“魏军已至,速逃。”
邀雨趁人不注意,将布条缠在石块上,就抛在女子做饭的火灶旁。
同火的人都吃了饭,女子正打算收拾,就看见带着布条的石块飞了过来。
她弯腰把布条捡起来,读完就变了脸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她再顾不上收拾火灶,急冲冲就往自己的营地跑。同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跟了过去。
邀雨自然尾随在后面,路过火灶时,还伸手将里面的糊糊刮了一点儿带走。
女子回到自己的营地,将布条直接交给了自己营的领军将军。
领军将军大约也是刚起,看了布条急忙出门。一手扶着自己的头盔,一手拎着卡在脚跟上的靴子,边蹦边穿地往拓跋焘的帅帐而去。
邀雨沉思,这女子若是柔然的细作。方才她自己捡到布条,完全可以不让他人看见地藏起来。可她却直接上报给了领军将军。
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她不是细作?
邀雨本来只想试探一下女子。结果没想到领军将军将布条上交给拓跋焘后,拓跋焘立刻派出两倍的探子去周围查找柔然人的行踪,而大队人马则原地待命。
其实昨日探子们只是发现了一些踪迹,具体柔然逃军的位置在哪儿,还没有找到。
可若是军中有细作传消息出去,说明拓跋焘的大军离柔然人的位置很近了。只要多派探子,肯定能找到线索。
可拓跋焘不知道这是邀雨闹出来的乌龙,大军硬是在原地多等了一日,而探子们自然无一例外地无功而返。
邀雨觉得这样也好,给她时间让她揪出这个女子的马脚。
从锅里弄来的残羹被邀雨拿给祝融。祝融闻了一下就立刻扭头到一边,显得十分厌恶。
食物里没毒,捡到消息也没藏私,邀雨觉得自己要么就是冤枉了人,要么就是遇到个演技超群的细作。
等邀雨晚上再次潜到辎重车那边时,愕然发现女子竟然全副甲胄地在站岗放哨。
没一会儿,有个人轻手轻脚地从辎重车上下来。显然是刚刚醒来,却也是全副甲胄。
此人打着哈欠走到女子旁边,“伍长,轮到我了,你去休息吧。”
女子见有人来替她,仍不放心,叮嘱道,“警醒着些。柔然人若在附近,保不住他们会鱼死网破地来偷袭。千万别给他们什么可乘之机。”
“嗯,您放心。”来替岗的人点头,“咱们火的人都按您说的,穿着甲胄入睡,有什么动静,起身就能战斗。”
女子这才放心地往辎重车这边走。她没想到,自己刚迈上梯子,就被邀雨从后面给打晕了,然后扛在肩上就跑。
墨曜不知道仙姬这两天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待看到邀雨大半夜背了个男子回高车来,不禁吃惊地长大了嘴。
墨曜压低了声音问,“仙姬,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邀雨此时觉得女子大约并不是细作。可她依旧不确定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要女扮男装来投军。
真金不怕火炼,再试她一次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