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云的知音坊出来,风芷凌就想立刻到那太守家里去教训那韩仁光一番。
不过此时肚子有点饿了,她找了个小面馆坐下吃了一碗素面,付完钱,摸摸自己的荷包,就剩下几个铜板了,顿时有点忧伤。
这么多年来,她倒是没有留意过银钱的问题,要不是之前从天隐阁带下来一些,恐怕自己早就露宿街头了。不过现在,眼前这几个铜板告诉她,她差不多可以去露宿街头了。
街头就街头吧,怕什么!找个破庙一窝,也挺好的!我又不怕鬼!鬼说不定还怕我呢!
她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灵光。
破庙,对,昨天晚上不是有间干净的破庙么?
在那里睡觉不比露宿街头好多了?人还少,没有人来打扰她,她也可以给自己的脑袋透透气。
嗯!就这么定了。
在去破庙之前,她还去做了一件事。
她来到郡守的府邸,找了一个隐蔽的墙角悄悄爬了进去,作为一个从小在太乙山爬树翻墙捣鸟窝的人来说,这可谓是轻车熟路——她小心翼翼地打探、找到了韩仁光的院子,看见一个穿着富贵华丽的年轻男子正在院子里蒙着眼跟着一帮小厮丫鬟门玩的正欢,丫鬟们不停的唤着大公子,她便知此人就是那大人的混蛋公子韩仁光了。
她躲在院墙外一角,看了看离她近处的桌子上摆着一只奢华的水晶杯,里面不知道是酒还是什么。这么华丽昂贵的器皿,一看就知道是谁用的。
她瞄了一眼,看准机会迅速丢了一颗药丸在杯子里——她从小喜欢玩弩箭弹弓,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药丸迅速融化淡黄色的液体中,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躲在院墙外看着韩仁光喝下了那杯放了药丸的液体,她才阴阴地坏笑几下,悄悄爬出了郡守府。
这一下,够他躺上一两个月的了。
风芷凌又会客栈去了包袱,往昨夜去过的破庙走去。
昨晚跟踪那四个轿夫的时候,天太黑又有些紧张,没有留意到,这沿路的风景还是很好看的。
荒山野地有一条小径,四周的花草树木随意生长着,绿叶新生,春意甚浓。过了两个小山坡,再经过一个野坟地,就能看到那见土坯和木头搭建小庙。这里没有荒山野坟的阴森,反而鸟语花香,有一条细细的河流从旁蜿蜒流过,周围开着白色的梨花、紫色的丁香,水边还有一丛一丛的水仙和铃兰。
最惊喜的是,山坡下还有好大一汪清泉,她刚好渴了,于是捧起一口水喝起来。
暖暖的,真甜!
就在野坟地旁,不会是从死人堆里流过来的吧?
管它呢,连扼魂锏都怕我,就算是尸体水也应该毒不死我。
她欣喜自己发现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小桃源。于是把头纱缓缓摘了,系在腰间,脱了鞋袜,在泉水出口的下方洗起脚丫来。
自娱自乐地玩了一通水,风芷凌看天色将晚,于是往不远处的破庙走去。
庙里头有一些碗具水缸,供桌的供品都是些放了几日的水果、熟腊肉、干果蜜饯,应该是偶尔会有人来上供、打扫,还因此还算有点生气。
她抬头看了看那神像,神像身材魁梧,整个身子向前倾斜,不知道是没有摆端正,还是本来就想营造这种压迫性的效果。神像脑袋上顶着一头凌乱粗犷的棕红色毛发,脸被塑成一个宽阔的倒梯形,坑坑洼洼的皮肤被涂上不太均匀的墨绿色,红色眉毛如斜刀往后脑勺横去,似乎要飞出脸外,双眼怒目圆睁、大如铜铃,鼻孔巨大朝天掀开,嘴巴张开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大得可以放下一口锅似的,卖力地呲着黄色的獠牙。四肢全身都刻上红黑色相间的毛发,整个神像一点也不像神,倒如同一只吃人的大野兽。
这大概是塑的红毛妖的形象吧,果然如那店小二说的,其丑无比。
她扯了块供桌的桌布,在丑陋的神像后面找了块地方,铺了些捡来的干杂草干树叶,把布盖在上面,就当成一个临时的床了。
这一夜听着小庙外面若有似无的风声,她睡得还算踏实。前半夜有些蚊虫乱飞,后半夜倒是消停了,很安静。
两年前,她曾经和师兄们一起下山调查噬魂族作乱的事,也曾经有过野外露宿的经历,她记得大师兄曾经为了给她守夜,整夜未眠,静静的在她身边打坐,为她驱赶蚊虫。
大师兄,此时不知在哪儿呢?
那天我就那样跑了,他没有追过来……他一定是生气了吧?他会原谅我吗?
就这样在庙了住了几天,白天在附近逛逛,偶尔去城里看看,晚上就睡在那尊丑陋的神仙后面。那些供品能吃的慢慢都被她吃光了,她又给庙里的水缸盛上一些干净的水,平时饮用。
这野坟地乱葬岗,平时根本不敢有人来,连动物都很少出没,最多也就是几只野兔子路过。
转眼到了十七。这日上午阳光晴好,风芷凌来到树木杂草掩映的泉水旁,决定好好泡个澡。
她心里已经有了对付红毛妖的计划,打算一会去知音坊见一见锦云姑娘。
锦云在知音坊里收留了那么多可怜的女孩,女孩们对她既信任又尊敬,可见她颇有些阅历和能力,也必然是一个好人,风芷凌猜测她应该会帮助自己。
她想着一会如何去和锦云见面的事儿,一边解了衣服,赤着双脚踏进了温暖的泉水里。
她散开自己红色的头发,在水中好好地梳理了一番。
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