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缡觉得俞白的模样甚呆拙,停什么停。
“继续走。”她微蹙眉,如果问个话就要停下来才能交流,那以后让他们出工什么的,不耽误效率吗。她启步,闲闲重复道,“你之前已经完成自己的课堂任务了,为什么要跟进来?”
“因为我是二十七队的队长,游挂是我队里兄弟。”俞白望望绯缡,“规章制度上说,队长要对队员有照护管理的责任。”
“你跟我走的时候,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俞白有点忐忑。
“你是队长,与队员分开行动的时候,必须有所交代。”绯缡平声道,“我叫他们原地待命,那是我说的。你至少要跟你们的副队长交代,在你缺位时暂领队长管理之责。有副队长吗?”
“有,铁连就是,刚刚第二个出来的学员。”俞白说着忽地作了一揖,认真道,“谢谢教员指导。”
前方渐渐有喧声,听起来等候在出口洞室里的那些学员聊得正欢闹。
绯缡睨向俞白,没有再说。
俞白再看绯缡一眼,他自然也听到了喧声,最后一段路便默不作声地听着走。
行到甬道出口,两人视线一撞,他当即侧身一让,贴着甬道壁,让绯缡先行。
绯缡径直转进一号洞室。
没有人注意到内洞口的她。
整个洞室嗡嗡嗡的,外出口阳光正浓,将半幅洞室都映得明亮干净,雨水退尽后,学员们有更多可供选坐的石头,此时三五成堆,看表情就知道他们交流得十分愉快。
每个人身边的猎手跟隐形机器人似的,不出声也不移动,也没表情,和嵌入石壁差不多,很完美地执行着绯缡交代给它们默默保护的命令。
学员们应该都回到这里了,绯缡走开的这段时间,看来已足够他们习惯这个洞室和密密匝匝的猎手。他们的小声谈话在洞室里交汇、分散、反射,将整体气氛调得可和谐了,十分配这好天气。
俞白觑向绯缡,嗓子压得紧紧的,再不敢多咳一声。
最后,还是绯缡自己的猎手看不下去,替大主管出了一声:“教员回来了。”
嗡嗡声即停。
许多人扭头看向内洞口,哗地一撑石头,整个人转过来,再手忙脚乱地砰砰跳下来,眼睛互瞄,不知是自发还是看样学样,反正都是一脸懵地聚拢来。
但因为洞室中多石块,大家便连个队形也没凑起来,站得忽高忽低,忽东忽西,勉强在石缝里落定了,齐齐瞧着绯缡。
洞室彻底寂静了足有三分钟。
“你归队。”绯缡微偏头。
俞白小声应是,立即移步。他瞧瞧兄弟们,没有多犹豫,找了一个人稀的空档站定,把密度扯匀了。一抬头,却见绯缡的目光跟着他:“这是你们平时集合的队形?”
“不是。”他硬起头皮答,飞快四顾,自己寻了一个位置,挥着手叫兄弟们赶快排过来。
石头还是多,大家谁也没出声,还算迅速地挨个靠紧,忽高忽低这是免不了了。每人都收尽刚才的愉悦表情,肃容站着。
绯缡还是不出声,抬起手指,微微一点。只见满洞壁贴着的猎手,眼花缭乱地移位,不到两秒,在二十七队旁边石头更杂乱的地方排队站定。石面上,石缝中,它们每一个都站得笔直,犹如脚下是一大方平地。
“我不想说,你们没有机器人站得好,但事实确实如此。”绯缡面无表情开腔道,“机器人的行为是按照人类标准制定的,也就是说,一旦人和机器人开始比较,其实是和自己应该能达到的标准在比较。请记住这一点,你们离标准还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提升。”
她的目光掠过这两排无声的人。“从我回来到现在,没有人向我问起过游挂的情况,你们发现了吗,游挂不在。”
她的声音愈发冷:“游挂是谁?游挂是你们的同伴。”
“谁在刚才的闲谈中提到过游挂,举手。”
两排人噤若寒蝉,偷偷交换着眼神,最后有七八只手聚了起来。
绯缡静静地瞅了瞅,语气仍是平板。“我假设,一个人说,一到两个人听,所以你们都在闲等的时候,牵挂过你们的同伴。我很欣慰这一点。你们拥有一个团队最基本的人文精神。”
“继续拥有这种精神,在真正危难的环境中,可以互相慰藉。”
“今天是上课,和危难的环境没有任何关系。这些洞室,你们的路线,都是提前设计的,为的是营造一个看起来凶险,实际上绝对安全的环境,专供你们体验。”绯缡一字一句道,“但这不是你们在课程任务结束后自我松懈的理由。”
“你们完全了解了这里的地理气候吗?你们所有人聚集在一个洞室里等待,却没有组织任何警戒防护的手段。如果突然又下暴雨,你们集体被淹吗?”
老天太作美,绯缡话音刚落,洞外就没了阳光,瞬间暗下来。
轰隆来了一道雷。
绯缡瞅瞅洞外,准备不说了。
她瞟瞟不远的地上那摊叶子。“每个人拿上自己的标记物,自己的标记物。”她再强调一遍。“回海神战车。”
走出洞口,她听到身后嗖嗖的身形挪动声。
“铁连你个死链子,我哪片?”有人低着声气急败坏,“你叫我放地上的。”
“哎,你别摸乱顺序,这片好像是我的。”
绯缡根本不想摇头,白耗这力气干嘛。最后一段,她让猎手去凶。
“保管好自己任务中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