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说等规划完善,就是这个新规划?”
“是的,上次还未明确,现在基本明确这样的思路。”
“那,”俞白望向绯缡,“新规划还是你在忙吗?”
“我参与一部分。因为需要额外注意台原热液,未来的一号丘观察站会增加一些研究模块,这些模块由专家组协调。”绯缡微微一笑,“不过,这是在观察站的功能设计上有变动,以后作业流程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而且,一号丘的具体建站时机,也会由专家组更严密地论证过,安全性……比之前高。”
“你还是受到影响了,是吗?”
绯缡转头,和俞白对视片刻。“没有。”她清冷惯的眉眼忽然一挑,笑容完全绽放,“我和你们一样,也得到了一个非常棒的假期,带薪。”
俞白一愕,旋即低下头,连连发笑。“好。”他说道。
“大方面的影响确实有的。”
“哦?”俞白又是一讶。
绯缡转回头,检查保养进程,然后说道:“其他海区按既往标准规划的中接感应型能源布放点,这段时间都在重新检查。”
俞白反应很快:“非正常反向感应态触发的可能性?”
“不论正向还是反向,非正常触发感应都不是我们要的。”绯缡纠正道。“本庞海底这次触发先兆,是一次恰好未发生严重事故的警示,所以,专家组在研究很多方面,各海区也都很忙。”
“哦。”俞白心忖,难怪其他几队能执行海底作业的,前段时间都没有接过下海的活,连一队都没有,只有陆地作业。能源和资源部最近的派单却多得不得了,几乎所有能外包的作业都发给工程策援部了,他随便接一下,都能接到作业单。
“你原先一号丘和裕奉岭的方案,一定也是按那什么既往标准制定的,现在推翻,那是既往标准有问题,是吧。”他说道。
“你以为我们每一步都正确规划好,然后顺利执行?不是这样的。”绯缡眼含笑意,摇头道,“其实我们每一步都是在试错,你所看到的罗望的现状,是试错后得来的结果。”
“我们一落地,不,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流传你们的事迹。确实,很不容易。”
“不,”绯缡继续摇头,敛容道,“我说的我们,包括你,你们。”
俞白瞅着绯缡,笑笑:“嗯。”
“以后,也是如此。”绯缡轻声道,“因为很多事物都要试错之后才有所了解,好的继续,坏的需要调整,以及承担风险。”
“是的。”俞白点头。
“一号丘要正式命名了。”落叶号的保养完成,绯缡伸手一点,幽蓝的控制屏在眼前消失,她站起身来。俞白也跟着站起。
“你有好的建议吗?关于名字。”她问道。
“我?”
“我们部长指定我来想这个名字。”绯缡嘴角含笑,“如果没有你,现在它很可能就叫晏氏海丘,所以,我想,也许你有比较好的建议。”
“我……我怎么会取名,”俞白显然没有准备。“晏氏海丘……”他垂眸低声重复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迎上绯缡的目光。
“只要不叫这个,叫随便什么都可以啊。”他笑起来。
“有道理。”绯缡颔首。走下落叶号时,她回头说道,“如果你突然想到了合适的名字,就来告诉我,随便想叫什么都可以。下次我们会去那儿作业。”
“好的。”
重回崖上,海风带着比别的地方更早的暖意,扑面而来。剑顶鸥只剩一两只在白浪条上锲而不舍地打旋,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停驻在海滩上,飞快地啄着泥沼中的小鳞虾。
“你就等这项数据?”他陪绯缡站在崖顶石上,俯瞰着下方的海滩。
“是的。等它们吃完。”绯缡转头对他说道,“绝对不会吃到七点。”
“我不急。”俞白抿住了唇角。
琼哥在他们背后照来,这片拂雅海湾里的每一道被风吹动的浪尖,都晃出点点金芒。
海滩上的潮间带经过半日阳光的照拂,泥沼的表层有些干了,起了密密的裂缝,被海潮冲上来的紫的绿的星星藻就此被固定在沼滩上。
小鳞虾放弃了最上面的潮滩,追逐着海水的湿气,更愿意集中在略微接近白色浪线的湿沼里,但又不敢过分接近。它们忙碌地撕扯着星星藻埋在土层里外的甜美细丝。
俞白可以很容易地辨别出小鳞虾布满的中间潮间带的位置,那就像一片洒满小水晶粒的地方。小鳞虾的透明背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今年的第一拨剑顶鸥踩着这片晶亮的沼泽地,同样忙碌地啄食着小鳞虾,它们总能精确地避开那些烦人的星星藻的每一缕细丝。
但剑顶鸥不喜欢总是将它们细长的三蹼趾踏在湿泥里,它们几乎一吃饱,就散开翅膀,飞向上面已经干裂的地方。然后收拢翅膀,面对海面,咕咕地等待,偶尔会将头往两侧张望。只有特别年轻的调皮的剑顶鸥,在吃饱后会飞向海面,消耗它们刚刚进食来的能量。
但还好,目前拂雅海湾的这片潮滩,只迎来了它们这一支队伍。它们的同类朋友,还有其他的鸟类,都将在后面的整个春季里陆续到来。
拂雅海湾丰富的小鳞虾,是它们今年开始环泛大陆的海岸线旅行的补给食物。
当然,也是泛大陆上人们的一种食物。
“你监测它们每顿的食量?”俞白的声音里有好笑。
“柯首席要的,这几天谁到伯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