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处终于出了新通知,西宿区房屋和环境修复大体完工,学生不日可搬回。
戚唯等人商议弄个小型告别晚会,纪念这一次难忘的受灾经历,并感谢东宿区同学们的热情帮助,原本拟定邀请的是小圈子里的熟人,包括同层居住的患难邻居,也欢迎帮助过邻居们的朋友同学一起来。
岂料,不少西宿区的人都有此想法,准备在搬回去之前和朋友们小聚,形式很多样,餐会、舞会都有,申请周末租借学生活动中心的人有好十几批。
后来不知怎地,就变成了一次集体狂欢假面舞会。学生会出面筹划,居然还从宿管处要到了一笔慰问赞助。
东临机械研究院的舞会历来搞笑。每个有意邀请舞伴的男生,起初必须上台跟着跳舞机器人学舞步,这个步骤名叫入场试步舞,跟不上机器人节奏步伐的人没有资格下舞池,整场就只能喝点饮料聊聊天。当然可以一直尝试,通过试步舞的人,挑选的第一个舞伴必须给面子共舞一曲,其后的舞伴可随心意或拒绝或接受。
假面舞会则更乐,说是假面,其实关键还有变装,所以男男女女分不清,可能某个男生辛苦通过试步舞后,邀来的天仙姑娘是个兄弟,当“她”和他翩跹起舞,走的是一模一样的步子,那种感觉让当事人如何,没人知道,但是旁观的人哄堂大笑还是文明现象,捂着肚子东倒西歪抽搐的人不知凡几,这叫一曲舞放倒一大片。
“我不行了,太可笑了。”辛雨虹笑岔了气,头上戴的花冠一颤一颤。
舞池中央的试步台上,一只人形大松鼠正拼命地踩着鼓点蹦,节奏越来越快,跳舞机器人面不改色,每一次跳跃都优雅轻越,精准到位,可怜大松鼠先时还好,后来体力跟不上,有点迟滞,偏生他自己不肯放弃,勉力想撑到曲尾。台下有拨人,估计是朋友,震天响似地喝彩,鼓励他继续,他也是极努力,只见身上的大尾巴眼花缭乱地上下窜跳。
“檀安,这次试步舞是你们癸部谁出手的?”一个络腮黄胡子跑到戚唯这一桌,扫视一圈,瞅准了其中带着黑面罩的一人,那人遮了上半边脸,只露出清亮温润的眉眼,没有任何装饰的素净纯黑面罩映衬得唇角线条尤其明朗。
桌上的人左右笑笑,一个都不出声。
络腮胡外形粗狂,个子本高瘦,上半身罩了个金光闪闪鱼鳞片堆叠的大圈笼,撑得十分武壮,底下又一双伶仃腿,十分喜感。他继续盯住黑面罩的人,啧啧评论:“檀安,你也太没创意了,有戴没戴一个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黑面罩的商檀安便笑道:“机器人是我去申请的,不过试步系统是几位师兄主动请缨的,我事先也不知道会这么有趣。”
话音刚落,试步台上,跳舞机器人一个轻巧的前空翻,旁边的大松鼠也跟着起跳,但力有不逮,居然没跳起来,就这么轱辘着在地上滚了一圈,五体投地扑了,他懊恼地握拳连砸两下,臀部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也摇了两下,逗得全场人笑翻了。
“这仅仅是有趣吗?”络腮胡乐得直喘,抖着手指向试步台,“你们癸部这些师兄太不关爱学弟了。”
另外一个角落,谢安琪一身雨衣雨靴,纱巾蒙面,笑得咯咯地,完全收不住:“这人好可惜,都到最后一个动作了。”
绯缡性情冷,不爱热闹,但是毕竟受过淑女训练,一般的社交场合也会耐着性子做得周到。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灰滚金礼裙,戴了一只花羽鸟面具,十分中规中矩。
她和隔壁俩姑娘自打这一场暴雨山洪后,感情比以往亲近热络,三人进来后坐在一处。此刻,她瞧着试步台那只蔫搭搭往下走的人形大松鼠,嘴角翘起,接话道:“他幸亏下去了,不然他的舞伴会比较不幸,尤其需要转圈的时候。”
辛雨虹和谢安琪闻言,想象着那个舞伴站在大松鼠对面,大松鼠一个转圈,把留在当地的舞伴啪地扫一大尾巴,立马觉得自己脸上也毛瑟瑟地不好了,两人益发笑得前仰后俯。
绯缡自个倒坐得端然,八风不动。
“又上去一个。”戚唯朝商檀安挤挤眼睛,对着络腮胡直呼道,“纪明达,你们甲部人才济济,机器人都叫你们祖宗、祖祖,你还不上去?”
“你把我名字叫出来了。”纪明达笑骂,“戚唯,你一开口,我也知道你了。明明算是我搭档,躲在帽子底下装,我早就怀疑你了。你当我傻呀,我又没给跳舞机器人做过祖宗。”
戚唯便殷勤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坐,来同看。”一桌子的人呼噜噜地相应移挤一点,纪明达也不客气,这一学年始,甲三癸三学生合作接项目,交游能力处于正常水平的,如纪明达戚唯这样的,经常应项目需求在两幢教学楼的工作室里互相窜,搭档带同学,同学带搭档,带得两部人都差不多熟识了。纪明达便乐乐地应着,准备插个位子。偏生他那上身大圈笼十分占空间,众人只好再移挤点,个个差点像斜片人似的前胸叠后背,只看纪明达大马金刀,好笑得一桌人不用看台上的试步舞都自行笑痛肚肠了。
“祖宗,祖宗,你坐好了吗?”戚唯苦脸道。
“坐好了。”纪明达摸摸身上的鱼鳞片,动作轻柔小心,谑道,“它很珍贵,我央其他祖宗亲手做的。”
“哪位祖宗这么心灵手巧?竟然不是你自己。”叶晓光打趣道,“那你是不能上去,上去啪一跤,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