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瑜将魂那里,玉正平知晓了他的这个习惯。他亲自布防的江东军中,都会有这么一个所在。所谓“问礼七关阵”,顾名思义,便是一个由七道关卡组成的阵势。周瑜认为,“先礼后兵”,那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你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否则根本没有与他论“礼”的资格。能过七关阵者,方是他认可之人,便有资格“问礼”了。
一言以蔽之,闯过飞鹰岭上的“问礼七关阵”,即可见到丁奉徐盛。
玉正平携着那箱子,提了一口气,往前方走去。走了有一百三十余步,只见一个道人,手中拿着一支拂尘,正安静的在道路正中打着坐。
玉正平知晓,这便是第一关了。他将藤箱轻轻放在一边,向那道人拱手道:“道长有礼了。不才玉正平,前来闯阵。”
那道人听了,拂尘一扬,双眼仍是闭着,口中轻笑道:“好,好。此刻曹军名将尽在北面,贫道本来思想,设在这里的七关阵,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不想今日却当真有人来,还是个年轻后生,真是后生可畏。”
玉正平道了句谦词,问道:“不敢请教道长法号。”
那道人轻轻一笑,道:“贫道区区末技,不过世间一颗尘埃,蒙督帅看的起,来这里做个问礼关口,哪里有什么法号?”
玉正平道:“道长过谦了。”
道人道:“贫道既是第一关,也便不与你多述了。你亮兵刃罢。”
玉正平道:“七关阵名为问礼,不才又岂敢枉动兵器?就以这一双空手讨教道长罢。”
道人睁了目,笑道:“也好。便请出招罢。”
玉正平点了点头,双手一招,摆出个起手势来,却是皇甫嵩的“飞燕十三式”。
自那日被“垂钓四音”里的银弦、铜笙二人联手压制之后,玉正平便一直在思考对策。他思想,论起将力招式,那两人都不如他,纵是联手,也定然不会数招之内便击败他。而当日之所以如此者,必是因为垂钓四音久在周瑜身边,对于“九柳八阵”耳濡目染,熟悉程度更胜自已之故。
周瑜之九柳八阵,其军事原则,整个江东军都在使用。然整套阵诀招式,却只有未来的江东军统帅才有资格修习,故而只有吕蒙、陆逊才会。除此二人之外,便是这莫名春去春又来的玉正平了。
垂钓四音身为垂钓处四大杀手,被周瑜另眼相看,特别传授了一些九柳八阵中的绝学。虽止有风雷六决中的一二决而已,但已是受用无穷,足使他们跻身于当世高手之列。他们四人得了密传之后,喜不能胜,日夜习练,在所学的那一二诀之上,已有了周瑜十分之六七的火侯,故虽不如玉正平来的“博”,却比他更为“精”。
玉正平于其中关节虽不能尽明,但所料想也相差无几,因此便决定,对阵江东众将之时,不再盲目使用风雷六诀,而是要尽多的掺杂其他招式。“精”既已不能胜,那便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让它更“博”。好在九柳八阵本就不可拘泥一途,如此一来,反倒更适其怀。
当下,他一招“飞燕十三式”中的“蚕头燕尾”打了出去。
这一招打来,招式古朴之中,带些潇洒之意,十分漂亮。道人看了赞道:“好俊的身法。”将手一掠,拂尘在空中变向,向玉正平身后攻去。
他的意思,本是要以攻对攻,避的玉正平变招。没想到玉正平宛若未见,捺开的手掌依然如燕尾一般,呼啸着向道人击去。道人只觉玉正平止这一招,便将自己整个身子罩入其中,心下微微纳罕。
他哪里知道,这“飞燕十三式”,玉正平只见皇甫嵩使过一两次而已,略知其形罢了,而对于其催力方法、变化方法则全然不晓。玉正平当下此招,只是在混淆敌听,飞燕为表,却是九柳为用,内里都还是风雷六决的法子。那古朴的“蚕头”,实则用了山诀之法,而那潇洒的燕尾,则是用了风决之法。
见他逼的越来越近,道人暗道不妙,拂尘一甩,绕上了玉正平的左臂。这是一招“金蛇缠丝”,他也已隐隐觉出玉正平的招式以快为主,这柔丝环绕之法,正是快之天敌,故而出了此招。
束缚之下,玉正平果然捉襟见肘,那风诀便打不起来。他心念电转,一招“燕子回巢”,整个人往后退了出去,欲挣开对方的拂尘。
不料他却是后退,那拂尘却越是缠的紧,渐渐的,玉正平整个左臂被缠的如蚕茧一般,行动极是不便。
如此相斗十余合,玉正平大落下风,心中寻思:“只这第一关我便过不去么?”
道人笑道:“后生勇气可嘉,只是功夫上,还须多多修习才成。”
玉正平听了,暗觉惭愧,然而刚一如此想,登时明白道:“是了,我太过在意对方,故而自身本事便不能发挥了。”
他本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是遇强则强,刚刚竟然会生出惭愧之意,使他明白了是自己心绪未宁之故。周瑜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一想到是在对阵周瑜所部,往往不经意间便会有些怯意,将力发自心宫,内心一旦生怯,那将力便大打折扣。他当即调整思绪,静下心来。心一静,自信便生,顿感心宫沸腾,将力重新鼓荡起来。
他不再顾前顾后,也不再一心只求脱开那拂尘的纠缠,将力一运,再度运起“蚕头燕尾”,接着便再使招“飞燕冲云”,只听一阵“兹啦”声响,道人的拂尘断作数截。
这一下瞬间逆转,道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