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下意识挺直了身体:“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可以自愈……伤口?上界人中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说到“伤口”的时候,他自己都迟疑了一下。连洞穿的胸口都可以痊愈,连被削去的头颅都可以再次长出来。哪怕以他王者的眼界,也从未听说过上下界两边有谁能有这样毫不讲理的能力。
宁以期用手撑着头骨,面部的肌肉群们像是绷带一般一层又一层包了上去:“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定不可能的。就像刚刚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死透了,现在你和倦儿这不还活的好好的。我们父子两人,好像都很擅长给别人制造惊喜,而且……都很成功。”
他的皮肤像是从水中捞出的面具一般,从鼻尖浮现,渐渐蔓延覆盖至整张脸贴紧。接着是头发与眉毛,它们像是破壳一样从那皮肤上钻了出来。新生的宁以期没了胡子,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无暇与纯洁。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宁以期少年时期的样子,但这张脸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并不是别人,而是年轻了很多的,宁以期本人的脸。
看到白王又举起了他的纸伞自清闲,宁以期双手一摊:“又要来吗,随你的便吧。你已经尝试过摧毁心脏和摧毁头颅了,这次你可以试一下把我全身都湮灭掉,只是那样和你说话你就得多等我一会了,我说话的能力在再生中比较靠后的。”
“这不是自愈,这是别的东西……”白王仍然不能理解宁以期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原来怠儿你是这么啰嗦的那种人吗?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个很冷淡的家伙。”宁以期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既然你这么喜欢刨根问底,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处于生死战场一般,宁以期向旁边挪腾两步,挑了一根直径不是很大的软管坐了下来,对着山脊的另一边一偏头:“你知道吗,我很欣赏赭清水那个女人……”
白王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转移话题,手中纸伞没有放低,反而逼近一步释放着身上的压迫力。
宁以期头都没向他这边转一下,继续说道:“作为黑石山山主,或者说作为天底下最大的特务机构‘黑石奉’的首领,没有哪一位曾经的山主会做的比她更好了……不论这些,她竟然在印器的构想上与我不谋而合。”
宁以期抬起自己的胳膊。有些透明的淡色皮肤下血管分明:“那个丫头反常的选择了激发自己的本能……或者说暴力的驾驭自己的身体,很聪明,虽然真正做起来会很痛苦,毕竟哪个美女也不会希望自己身上长满了恶臭的瘤子,用自己变形的身体去作战是吧?”
讲到这里,他自己干笑了两声,但看到白王与孔非倦都毫无反应,有些抱怨道:“我怎么生了两个这么无趣的儿子,冷笑话都听不懂吗?”
孔非倦瞪着这位疯狂的父亲,恨恨道:“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那我接着说……”宁以期的声音中带了些遗憾,像是一位给孩子讲睡前故事被抱怨没意思的普通父亲一样,失落的继续讲着,“我说到哪里来的?啊对,我说我的想法和那丫头很像,但是从某点上来说和她走了完全相反的路……我用了一个更舒服的方法。”
他拍了拍身下的那条透明软管,里面此时填充了一堆泥土和植物残渣的混合物:“你们觉得这是什么?这些软管,这些我印器造出来的东西。”
白王依旧缄默不语,孔非倦像个着急答题的孩子,只不过他的愿望是杀死出题人:“是你的杀人凶器!”
“不不不,”宁以期微笑着摇摇头,“是用来杀人的,但这不是最正确的答案,你的思维得更开阔一些才行……”
他把身后的那只透明心脏托到面前:“心脏……软管……想到什么了吗?什么管道是从心脏里生出来的?”
“血管……”孔非倦迟疑的说了出来。
“没错,不愧是我聪明的儿子。”宁以期抬手轻轻一抛,那跳动着的透明心脏像是一只网球般在他手中飞上飞下,“是血管没错,不过不是我的血管罢了。下面……隆重和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印器涅槃……”
在白王顿悟后渐渐变白的脸色中,他把心脏一丢,任由其飘着围着他转了两圈:“它是这座城市的血管,是白帝间的血管。你们以为赭清水那女人的作用只是拖住三十六天吗?我费尽心机才成功给那个叫蓝芦的黑石奉的间谍小姑娘下毒……”
宁以期说到这里忽然露出夸张的神色来:“啊抱歉我忘了白王陛下您好像不知道这个名字,她就是你手下那位新提拔上来的能干的传令官,叫啥来的?好像是蓝羽什么的……反正不管是谁,她那么机敏,我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最后成功了,可喜可贺……”
“咳。”他清了下嗓子,“我给她下毒,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轻易死在随便什么人手里,逼的黑石山山主那丫头发疯,然后她才可以完美的执行她的‘任务’,替我把我可爱的臣民们都逼到山体中去避难……”
白王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殆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宁以期抬起一条腿踩在座下的软管上,歪着身子微笑着:“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我是怎么建的贵白,怎么建的白帝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用涅槃塑造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身体的养分,都是我圈养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