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教堂的窗户照在苏禾的身上,沐浴在暖暖的光晕下,苏禾手握十字架缓缓的讲起了那一段深埋在他心底的往事。
“我母亲的家族遗传一种特殊的体质,叫做圣骑士之体,类似灵媒,无论是神、恶灵还是妖魔都能借助我们的躯壳降临人界。我的外婆是中国人,外婆去世后,我的外公就带着舅舅和妈妈从法国回到了中国。他们兜兜转转来到景城,筹建了这里唯一的一间教堂,当时街道上一片萧条,没什么人信教,倒是很多熊孩子经常会站在教堂的门口看妈妈,那时候,妈妈才十六岁,很漂亮。追她的人从高干子弟,到大学教授都有,她都拒绝了,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她自己跑到一户人家,啪啪的砸开大门,用不纯熟的中文说,苏圣雄,你要不要娶我!过了很久,爸爸才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绒绒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枚金戒指,那是我爸爸攒了很久的钱才买来的。妈妈心里很高兴,自从十六岁那年,妈妈就心心念念的想嫁给爸爸了。谁让爸爸高高大大的像座塔,谁让他把妈妈从一群小流氓的围堵中救出来,谁让憨厚的爸爸默默的帮教堂义务干了四年的活,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声累。爸爸说,他第一眼见到妈妈的时候,就知道将来一定会娶她。我的妈妈是一个没什么远大抱负的女人,跟爸爸结婚后,她觉得自己幸福的就像是做梦,富裕而又安稳,丈夫宽厚的肩膀给了她全部的依靠,令她不再过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生活,由于多年的无忧无虑,妈妈三十多岁的时候,面容仍然像个少女,也许是太过于幸福,妈妈开始觉得生活像少了点什么。她没有孩子。她想要一个像爸爸一样高大的男孩,身边的每一对平凡的夫妇,都有孩子,只有他们没有。爸爸如所有中国传统男人一样,对子嗣十分看重,然而却不忍心逼她,咧嘴笑着说,没事,就当把你当闺女养了。她鼓足勇气,对上帝祈祷,她想要一个孩子,外公说,人不能太贪婪,应该学会知足,如果妈妈生下孩子,可能会继承他们的命运,成为圣骑士。母亲家族容易招来灵异生物的特殊体质,让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妈妈和舅舅生活的血腥而仓皇,舅舅是一生不婚的神职人员,而她如果放弃生子,这个家族世代相传的如诅咒般的血统就会就此终结。但是妈妈,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幸福的日子过得太多,那些亡命的夜奔,那些濒临死亡的瞬间,狞笑的魔鬼,喉咙里让人作呕的血腥,都变成了像上辈子一样遥远。像每一次祷告一样,仁慈的上帝满足了她的愿望,在一个秋天的清晨,我出生了。我受洗的时候,外公也莫名高兴起来,他说我是天生的驱魔人。但是妈妈不想让我当什么驱魔人,她只想让我健健康康的长大,像她一样,遇到自己心爱的人,然后快乐的过完一生。我有时候想,她是不是很任性?”苏禾自顾自地说:“如果没有我,她和我爸,过得会特别好,我爸很爱她,即使没我,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吧,想要孩子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吧。”唐鲤说道。
“妈妈走了之后,我爸爸怕刺激我,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收起来了,我只记得她喜欢花,爱穿那种大摆的裙子,还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冰淇淋什么的,她经常跟我说,儿子,你爸爸说了,不能吃太凉的,然后把我那份也一起吃了。”
“后来怎么样了?”
“她被恶灵附身了。”苏禾干脆利落的说:“我舅舅在驱逐一个恶灵的时候,被那个恶灵逃走了,恶灵居然来到我家,还占领了我的身体,当时舅舅、爸爸都不在,我拿了一把刀,要杀妈妈,妈妈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推门出去找我舅舅,后来我就自残,拿刀掀开了鼻骨,我妈奔溃了,自己跑到教堂里说了一句侮辱上帝的话,她说了那句话之后,等于将自己的身体永远的卖给了魔鬼,她跟我身上的恶灵说,我让你进来!我妈被附身之后就立即扑向我,但是没有碰我,舅舅回来之后几次驱魔都失败了,舅舅说,上帝放弃了她,我爸一个字儿都不信,把她关了起来,但他真的很爱我妈,舅舅说要烧了她,我爸拿枪指着他,让他滚,他请了很多保镖保护那个恶魔,没人能进到那个房间里去!除了我。我十岁那年,外公给了我一个白银十字架,我亲手将它插进了妈妈的心窝,当时她瘦的形销骨立,眼睛都变成了模糊的一片红,满嘴是鲜血,很恐怖,但是恶魔离开她的躯壳之后,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么美,她从栏杆里伸出手摸我的头,说宝贝,对不起,妈妈没办法再保护你了,永永远远不要像妈妈一样,放弃自己!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也许是弑母的诅咒,我失去了成为驱魔人的资格,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
“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和你在一起,有时候我就能完整的念出驱魔语,也能连贯的说出很多话,就像今天这样,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天命,神让我在你身边。”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难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苏禾一点也不像那个缺心眼的结巴孩子,反而睿智的像是先哲,他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说:“但,以后会知道的。”
唐鲤突然觉得很恍惚,在暖黄色的光芒下,苏禾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唐鲤看着苏禾,毛骨悚然,为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