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饭店,这是店的名字,招牌很破旧,看起来起码用了十年以上。
店里陈设非常简单,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摆着四条长凳,桌子上有一个筷子兜、一壶茶和几个杯子。
一条小过道通向厨房。
没有服务员来招呼,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厨房门口晃了一下。
这是周一山最终选择的饭店,他觉得亲切。
在内他州的时候,他就经常去苍蝇馆子吃饭,经济实惠,五块钱就能够让一个大男人吃饱。
可是——
苍蝇饭店,果然很多苍蝇。
李乘雪皱眉,在道门的时候,吃饭,碗都要洗八遍的。
可是看周一山毫不在意到处乱飞的苍蝇,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杯子,从黑乎乎的茶壶里倒了一杯黑乎乎的水一口就喝了下去,她也浑身不安地坐了下去。
想用这种方式赶我走?
没门儿!
鼓起勇气,也拿了一个杯子到了一杯,看了半天,闭着眼就是一口。
“呕——”
她没有周一山的本事,茶是馊的。
眼泪汪汪的看着周一山,弱比黛玉,柔比西子。
周一山倒没有用饭店来赶她走的意思,不过这时候看到李乘雪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忍。
“我们老百姓经常就在这样的地方吃饭,比不上你师门的洞天福地,你还确定要跟着……”
李乘雪不说话,也不动作。
这时候,又进来四个个顾客,两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衣着整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
他们对周一山和李乘雪这个奇怪的组合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也不说话,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倒茶,喝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李乘雪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后来的这四个顾客中有两个女的,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又几次举起杯子,李乘雪终于无奈的放下。
“味道不错啊?怎么喝不下去?”周一山问道。
“馊的!”
“不会吧!”周一山突然拿过李乘雪的杯子喝了一口,“跟我的一样的味道啊,微微有点苦,回味带一点点辣……”
“我喝过的杯子!”想到被强吻过,李乘雪脸红。
“明明是馊的……”李乘雪拿回杯子小抿了一下,“咦!”
甜的,甜如蜂蜜。
“啊——”
回味很苦,苦如黄连。
李乘雪又喝了一小口,还是甜如蜜,回味苦如黄连。
“那女道士恋爱了而不自知。”隔壁桌的贵妇小声说道。
“不要瞎话,这里什么规矩,你不懂?”中年男人小声呵斥道。
“不就是七味茶,对应人生七味……”
“呵呵,这位女士倒是聪明,可惜太聪明了点……”
这时候厨房的那位给周一山他们端菜出来了,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我家这位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中年男人立马从位置上起来,弯着腰连声道歉。
“下次不要再来了!”
语气淡然。
李乘雪好奇的看着店主,她看的是眼睛。
没有人见到这个店主,第一眼不是看他眼睛的。
太漂亮了!
这是李乘雪的第一感受。
接着就是奇怪,这样一双眼睛怎么会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灵动、柔媚得犹如一汪春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李乘雪就沉浸了,沉浸得双眼渐渐无神。
“啪啪啪”筷子敲在桌子上的声音。
周一山敲的,敲得毫不客气,敲得肆无忌惮。
“我说老板,你上菜就上菜,端着给我们看啊?”
李乘雪惊醒,一身冷汗。
“太一道的师妹,圣教苍蝇有礼了。”
李乘雪脸色一白,所谓圣教是他们自称,外人都叫魔门。
魔门中人,行事最是随心所欲、睚眦必报。
“难怪你店里这么多苍蝇,原来是同类啊!”
周一山阴阳怪气地说话。
那中年男人脖子上冷汗直流,弯着腰,汗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敢问这位师兄是?”苍蝇转过身,看着周一山问道。
“平民百姓!”周一山看着苍蝇的眼睛,说道,“我是男人,你不知道你眼睛很难看吗?学什么女人抛媚眼?”
苍蝇很吃惊,他还没有遇到过在他眼睛面前不沉沦的。
不由得加大了力度,旁边李乘雪又好像要沉沦了。
“你眼角有眼屎啊!”周一山厌恶十足地说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练什么天魔舞?跳起来谁看啊?要不,你扭几下,我勉为其难的看看!”
李乘雪再次惊醒,眼睛再也不敢看苍蝇了。
苍蝇是彻底的吃惊,天魔舞是他的修炼功法,不过他也算是个天才了,将天魔舞全部练进了眼睛,练成了一双天魔眼。
现在天魔眼无效,他的功夫基本上就废了一半,加上又看不清周一山的深情,一种畏惧和不安涌上心头。
他有点后悔去试探李乘雪了。
“把饭端过来吧!”周一山说道,“你这茶也就马马虎虎,桃仁炒糊了,莱菔子应该太阳暴晒,水龙星的年成又不够,难道你还想让七情茶挥什么作用?赶紧把六欲饭端上来吧!如果有红尘酒来两坛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