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原想着公孙嘉奥这人喜新厌旧,他这人不光左拥右抱,还老爱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喜欢嫦云的时候她怀着身孕都要搂着她,摸着她的肚子睡觉,等喜欢的感觉淡了一点了,他就又想起后宫佳丽们的好处了,和公孙刿一样,一个薄情一个fēng_liú,分别是两种极端的不要-脸。
我以为这位皇帝夜夜都很忙,今晚上不定又是脸上那些无用的妆饰都给擦了干净,想和嫦云晚上多说会儿话,我想听她跟我说些小时候的事,她是妹妹,记性却比我好很多,我连母亲长什么样都只是大致的记得,其他的很多事都是后来父亲和邓夫子跟我说的,除了这个,我唯一记得清楚,且特别清楚的,就是我从树上摔倒傅忌身上那天,自己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还有什么表情。
谁想到公孙嘉奥想一出是一出,夏美人那儿小曲听了一半,他还真过来了。
我无法,只好使劲贴着殿内的墙根站着,恨不得呼吸都没有。
四舍五入一下,殿内也只有吕嫦云和公孙嘉奥两个人,他们两个仿佛永远都不能好好说话,一个软了口气,另一个立马就打蛇随棍上,越发不给好脸色,他们之间好像是有点什么,耳鬓厮磨过,也情动过,可惜没一个人当真,只有真真切切说到利益时,才肯勉力维持这番温情的假象。
吕嫦云夹了一筷子菜往他碗里放,乌发偏挽一侧,只拿了昙花小簪盘了个小圆鬓,眼睛是细长的流线型,却又不是小眼睛,跟她姐姐一样,都是又大又灵的杏眼,不管哭不哭,都是水汽迷蒙,很想让人欺负她。
公孙嘉奥看了眼她发上的簪子,半晌才酝酿出一个相对温和的笑脸,拿手背去蹭刮她光洁的脸,极富柔情:“这几日睡的如何,朕瞧你的身子越发笨重,该多补补。”
“是,臣妾瞧着圣山这几日也劳累了,是该听些闲曲解解闷,否则看不进奏章,也会误了大事吧”吕嫦云一直都不回避他的触碰,又夹了一筷子,先是自己尝过了,再放进他碗里,言语间云淡而风轻:“眼下臣妾一切安好,在此谢过圣上垂爱。”
公孙嘉奥先是哑然,后边就回过神来了,他对夏美人就纯碎是解闷,何况她的曲子唱的是不错,前日在含凉殿唱了一晚上,他怕她的嗓子唱坏,还特地赏了雪莲汤过去,希望她再接再厉。
但吕嫦云这么说,还是让他大感意外,但这话到这儿就没了下文,因为他晓得吕嫦云脾气清高,在某些地方又格外像个小孩子,要她承认这是吃醋,她怕是会赌咒发誓,重话连番地压上来,到时候是当真好还是当笑话好,就很没意思了。
公孙嘉奥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的探子查出宫里一直有人在往外头传信,而传信的人很好查,不是他那个弟弟,便是毓德宫这位闭门不出的璟嫔,他气的不是傅森守城不出,与吕兆年一起干耗着,而是那个贺缇骑竟然趁着吕找年昏迷的时候堂而皇之地从边上经过,还趁机收揽了不少吕兆年的旧部。
当然,吕兆年一定是不知情的。
因为他还在睡着,就没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