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窗子外头,那姿势跟齐开霁从前扒墙角一模一样,等听洛之贻把父亲在汝南的近况通通和嫦云倒出来后,着实是被吓得不轻,手上一使劲,差点把窗户抠出一个洞来,没等成妃和嫦云在里头把话说完,便做贼心虚地跑走了。
谈判而已,说不到一块儿去的是大多数,很少有第一次就谈成的,毓德宫里的气温一时间降了不少度,且大多都是从吕嫦云这边散出来的,等到送走了成妃,她铁青着一张脸,显见是气的不轻,不过生气是一回事,人家上门来探口风,也不能完全的无视,洛之贻送的小金锁她还是给孩子挂上去了,这玩意儿还真是贵重,上头错金嵌玉的累了一层又一层,这样的大手笔,也只有如今的成国公能拿得出。
什么锅配什么盖,姐姐就说过公孙嘉奥对女人还真是不挑不捡,当初提防世家的女子坐大,就去宠信金贵嫔和瑀夫人,现在知道防着大皇子了,就又开始选根底清白的来捧着,吕嫦云一向不愿意去编排别人,但她这会儿还真是忍不住,就想着公孙嘉奥对着成妃和敏妃她们,是不是也跟在她这儿一样,都没脸没皮,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开始动手动脚的。
那样可真是太恶心了。
吕嫦云决定等会儿公孙嘉奥来用晚膳的时候,不给太多好脸色。
洛之贻说的没一句是好话,笑容满面又趾高气昂的样子,除了那张脸还看得过去,其他的根本连及格线都没到。
可既然她肯收,就代表洛之贻有些话其实还是说到了点子上,不然吕嫦云也不会咽下这口气,收下这么一份沉甸甸的‘见面礼’。
这时候就体现出把孩子送出去的重要性了,那么多人说她异想天开,南翮也不明白为何她要铤而走险,要知道公孙嘉奥虽然喜欢她,但并没有让她成为第二个瑀夫人的打算,顶多是挟制丽昭仪她们的气焰而已,吕嫦云敢堂而皇之地的将豫王送来顶的对簪戴着招摇过市,还敢对着皇帝甩脸子,只是进广寒宫思过,已经是皇帝留了情面了。
好在她估算的没有错,至少皇子比公主值钱,也不怪那么多人惦记。
换做是她自己的女儿,她一定是千万个不肯的,谁敢说一个字她就要上去和人拼命。
太后知道大皇子一直跟在万松雪身边,便是人家一日三趟地过来请安,也不过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既然见不得公孙嘉奥在那张龙椅上坐下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扶持幼子,重新立一个听话的皇子,再不要犯自己当初犯过的错误。
至于成妃么,低等妃嫔的孩子她看不上,位高的又不一定肯把孩子姬给她养,宫里女人哪一个都能生,可得不得皇帝喜爱,生不生的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吕嫦云并不打算把刘御医当初做过的事告诉姐姐。
有时,无知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傅忌的凉薄是个人都明白,吕嫦云想姐姐或许也是明白的,只是她情愿守着那些美好继续骗自己,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当初进宫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样也好,她宁愿自己骗自己,也不愿别人来告诉她真相,也算是一种的变相的保护。
吕嫦云抱着孩子,拨弄着那串小金锁,感觉这个分量还不是一般的沉,觉得小孩子的脖子戴久了不一定能受得了,想着等会儿还是要摘下来,便冲外头喊了两声,她想的很周全,怕孩子过一会儿又要饿,便想叫人去把奶娘喊来,香桃子和清滟倒是很快就进来了,只是她一直惦记的姐姐这会儿却又不见了踪影,整个毓德宫除了装傻的小橘子,没一个找的着人。
因为这会儿她姐姐正在侯府和一个小孩大眼瞪着小眼,两个人僵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场面看着似乎十分的凝重,凝重到公孙刿下了朝回来,还在原地观察了好一阵子,连带着身后的一干随从都不敢妄动。
一大一小,还有旁边看戏的一干人等,简直是说不出的古怪。
我不是很喜欢孩子,毓德宫那个小团子已经把我挤兑的没了站的地方,还动不动就哭,我能喜欢才怪,可现在这个在我跟前站着的这个孩子长得实在是漂亮,跟她娘一样,皮肤白皙,五官也继承了公孙刿的,看得出关外人的痕迹,精致的跟瓷娃娃一样,头发盘了两个小圆髻,脖子上挂了枚小铜镜,耳垂上还各打了一对小金豆,年纪虽小,可已然能见美人的底子,想来再大个几岁,褪了婴儿肥,怎么该是进宫做娘娘的材料。
可惜,长得漂亮的人,多半脾气都不会好。
看我就知道了。
“我说,你看完了就说一声,最好干净的把手里的东西还给我”因为小人太小,害得我不得不弯了些腰,从仪态上便不怎么美观,只能躬着身子去恐吓她,气势简直大打折扣,只好语气加重,道:“那是我的簪子,保不齐还是你爹送我的,价钱先不说多少,总之坏了你赔。”
小人高扬着头,头上两个小包各插了一朵由金片拼起来的小花,一抬头那花瓣似乎还会抖动两下,那架势跟我小时候一个样,一看就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长大很有可能就会堕-落成我这样。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邓夫子和老爹都被我气的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打我,没想到我也有被小屁孩气到的一天。
“你怎么就知道这个簪子是你的?”公孙彦姬气呼呼道:“我娘亲也有很多漂亮的首饰,哪件都比你的好,我爹爹很喜欢娘亲的,她如今怀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