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德宫很快就被收拾的比较干净,虽然看着还是空荡荡的很寒酸,但已经比刚才进来时要好多了,就是太大,多少个人都住不暖,现在加上清滟为首的几个宫人,统共两只手就能数齐;就是这么大的一处宫殿,皇帝居然只分给吕嫦云一个人住,叫人实在是想不通,要嘛这是障眼法,就是拿一个大笼子关着她,要嘛就是这皇帝心思缜密,晓得吕将军的女儿进宫,面子上得过得去一些,这才单拎出毓德宫,好叫其他女人的目光从她一进宫的时候就盯上来。
吕嫦云进宫时是上午,也不必去瑀夫人那里请安,第二天再去也不迟,她在廊下看了一会儿,觉得住这宫里的人可真无聊,一个个都像块木头,并且主子和奴才都是一样的无聊。
回到内殿,桃木盆里的东西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清滟很利落的把盆给端了走,之后又轻手轻脚地沏了一杯茶上来,放到软塌边的矮桌上就很自动地退到了一边,动作非常的灵活,也非常的不像一个刚进宫的宫人,总之就是伺候的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不疑惑的大概都是跟敏妃那样,脑子一根筋的傻子。
吕嫦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顺势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拿水润了润嘴巴,也没人知道她那一口茶是咽了还是没咽,反正在这宫里,除了姐姐,她对谁都要留个心眼,谁都不能信。
看她慢慢地喝了口茶,清滟很柔顺的站在一边,冷不丁地就说话了,说主子明天还要去瑀夫人和金贵嫔宫里请安,这两个人都是宫里有名有姓,可以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叫吕嫦云不如先想想穿什么送什么,她也好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吕嫦云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这清滟还真是的把人当傻子了,从开始到现在说的话就没安好心,真要害她的话,起码也说的委婉点,小橘子都跟她说了金贵嫔不好相处,还格外讨厌瑀夫人,她一个小小的宫婢,倒是一个劲的撺掇自己两边跑,也不怕求成太过,过早地就露馅么。
“刚进宫,也没什么好衣裳,你随便找一件,明天早半刻叫醒我,也免得误了时辰”说着,她便紧了紧眉头,随口问道:“也不知道毓德宫离含凉殿有多远,圣上什么时候传我过去伺-候......对了,为何去了瑀夫人那里之后,还要再去金贵嫔那里请安,我在外头就听说了,这宫里位份最高的不就只有瑀夫人一个么?”
这问题问的真的很水,正好和吕嫦云现在木头美人的形象相契合,清滟压下心中的鄙夷,有点看不起这吕美人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不过是个家道中落,被当成人质弄进宫的玩-物罢了,装什么装。
可她想是这么想,回答倒还是很恭敬的:“金贵嫔娘娘老成持重,也帮着瑀夫人协理六宫了很多年,瑀夫人跟圣上提过,说也想让贵嫔晋为夫人,好和自己平起平坐,不过这提议被圣上给拒绝了,瑀夫人想着从前和贵嫔娘娘的情分,便说干脆各退一步,晋贵嫔也行,并且以后但凡有人入宫拜见,回去时也要给贵嫔娘娘请个安再走,这也是她应得的尊贵。”
清滟说的很详细,先不论话中的真假,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跟她说到瑀夫人这个人了,第一个是邓夫子说的,他见拦不住吕嫦云进宫,便早早地调查了这位瑀夫人的来历,调查出来只知道瑀夫人姓万,名松雪,幼年倒是过得富裕,然而后来她的祖父贪污,家中接连获罪,加之当时的骧国律法严苛,偷钱都要砍头的,何况是一下子贪了那么多银子,于是万家自此垮台,年幼的万松雪就此变了身份,一下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罪奴,最后被三两银子卖进了金府,又成了金小姐的婢女,可谓过程十分的波折,但结局也十分的励志,毕竟万松雪现在是瑀夫人,离后位一步之遥,又比金贵嫔的位份高了那么多,曾经底下的婢女踩到了当初的小姐头上,还开口给她晋位,给她求那些个恩典,怎么能不励志呢?
但瑀夫人这样的来历是有污点的,光是罪奴这一条就能把她钉死在那儿,吕嫦云咀嚼着那时邓夫子说的话,想这瑀夫人难怪这么得宠,换做她当皇帝,也会选择让瑀夫人这样的女人执掌六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样的女人再怎么宠都很安全,她的出身注定了她这辈子都当不成皇后,生了皇子也当不成,永远都当不成,只能一辈子依靠给予她这些男人,不然再高的位份,皇帝既然能给,那么自然也能收回去。
身为皇帝,安全感比什么都重要。
一盏茶的时间,吕嫦云就从清滟嘴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而清滟呢,她认为这个新来的吕美人看着冷冷的不爱说话,但几句话讲下来,就知道这又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女则女戒倒背如流没有用,等明天金贵嫔出手给她扒掉一层皮,她就再也清高不起来了。
说话间,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毓德宫穿堂风很冷,但不得不说,这地方的朝向很好,坐北朝南的,有太阳的时候连炭盆都不用架,从窗杈子那里透进来的日光差不多能把一半的内殿给照到,风是冷的,光是温的,隐隐还有几粒杂尘,如同蜉蝣的羽翼一般,在光线下缓缓浮动,衬的光线里的人都开始变得慵懒了。
吕嫦云呆了半晌,吃不下几口饭,也没什么事做,就吩咐清滟去拿了一筐针线过来,环佩的穗子已经旧了,干脆拆了重新做,她的女红很好,以前做了是为了交给心上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