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是手黑,你妹妹是心狠,嚯嚯起人来都一样的啦~”祁贵人给我倒了杯水,又用顶针挠挠发鬓,很有闲心地给我分析道:“好多事儿不能看表面,得往深里看。”她补着袍子,絮絮说着:“你是不知道,当初宫里的人有多怕你,都长了眼睛,瞧见先帝那样喜欢你,有什么好的都先往昭圣宫里送,叫皇后娘娘见了都眼红,咱们这些人进了宫,没有根基的,串个门子都不敢往显眼的道上过,就怕被当成是争宠的,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呐,只能朝前看,不能倒着走,走重复的路是可以的,但从前的岁月,哭着找都找不回来。
过去哪怕再不好,也比现在好,后宫除了勾心斗角,也有岁月静好,就看你选择哪一种过法,祁贵人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憧憬,说实话还是挺怀念那个时候的,就跟我长吁短叹,道:“那时候多简单啊,上有皇后娘娘顶着天,下有贵妃够着地,咱们当中的每天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还记得刚入宫没当贵人的那一阵,有几个才人跟我关系不错的,就今天一包瓜子明天一包茶叶地来找我聊天,连刘采女这样胆小的都来过几回,大家什么都不争,什么话都能敞开了说,关系好的跟姐妹一样。”
她把问题也想的太简单了,这人没心眼不是好事,她也不想想,当时能静下心吃茶聊天,是因为彼此没有利益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家都得过且过,当然没有顾忌啊~
“噫,到底不是亲姐妹,好的时候你惦记着,坏的时候也没见人家惦记起你”我耸耸肩,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刘采女跟着福大总管,日子好过着呢,成妃说是体谅福晟多年辛苦,其实还不是为了堵他的嘴,才给他银子放外头养老。”我想到刘采女那唯唯诺诺的腔调,就很是不喜,只是很可怜二公主,便装模作样地唉了一声,叹气道:“这么小一个孩子,怪可怜的,以前是个肉团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感觉眉毛和嘴巴长得和傅忌挺像的,结果刘采女为了自保不要她,现在送到平阳翁主那里,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同人不同命,都是公主的,你瞧瞧人家混的多好”祁贵人话里指的是金贵嫔生的二公主,那才叫皇家里出来的,养的娇纵刁蛮,母亲又是得宠的妃嫔,这底气就是足啊~
不过她怎么也算是养过二公主一阵,此刻便说道:“好不好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会儿刘采女闹着跳河,结果先帝第二天就让人把二公主抱我屋里了,三天一吵两天一闹,我烦她都来不及,就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养着玩儿的,哪有什么感情。”
我本来想顺嘴接一句我对傅忌也没什么感情,好在最后及时刹住了,没有说出来。
人都不在了,还计较爱没爱过的,有意思么。
都知道傅忌宠我、爱我,为了我都不惜空置六宫,我脾气不好,却恰好是个容易心软的,谁对我好,我看得出来,感受的出来,老爹和嫦云是真心的好,傅忌是怀有目的的好;
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
“总以为皇后倒了,怎么也该是你做皇后的。”祁贵人感叹:“可惜时机不对,皇后倒了也没用,还是掉进冷宫里来了..........”
冷宫有花有草,冷馒头也变成了热腾腾的稀粥,日子早不是那么难过了,我和祁贵人吹吹牛皮,互相掀老底,好在当贵妃那阵谁都欺负过,就是没来得及欺负她,不然现在还真没那个脸要她帮我补衣裳。
祁贵人跟我聊到当初怎么会被傅忌弄到昭圣宫面壁思过的,这个问题她直到现在都没想通过,于是就问我了:“当初成贵嫔胆子若是真那么大,怎么圣上就没有把她给关进去,反倒把你禁足了?”
我吐了一口瓜子皮,跟她打马虎眼,故弄玄虚道:“你们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顶多知道明儿个下不下雨。那会儿成国公已经有点串通敌国的苗头了,要是卡在这个当口发作,把人家女儿给弄进冷宫,这不是找死吗。”
傅忌想的什么我估摸着能猜中五成,总之跟祁贵人说的一样,时机不对,做什么都不对,而时机到了,再要做也晚了。
就像傅忌当着我的面跳下去,我要拉他的时候,也是的,
太晚了。
就在我每日例行一次缅怀初恋的时候,祁贵人缝完了衣裳,转头又重新把自己的荷包拆了,好像缝缝补补又三年,过日子得细着来;她的感触就颇深,就觉得在冷宫呆的挺好,这么长期住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体力劳动比较多,什么都要自己做,还有就是吃的东西不管饱。
司膳房人手不够,小橘子负责洗菜的,有一道桂花蟹还是得齐开霁亲自动手做,才有那种味道,他隐约觉得自己发迹的时候又要来了,敏妃嘴巴刁,孕期不能吃海鲜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什么不能吃她就想吃什么,馋的那叫一个厉害,吃不到就要发脾气,齐开霁就想了个办法,拿鱼肉用老汤吊了,泡出螃蟹的那种鲜味和酸味,最后用拌好的醋汁往上一淋,敏妃吃着味道好,一道菜一连传了三天,他连冷宫都没空回了。
还是老样子,齐开霁今早又去了,这些日子敏妃赏了不少银子下来,把他浑身的气势都托高了,走路都恨不得多绕几里地,好多听人喊他几句,说给齐公公请早;
他可没忘记呢,上回自己就偷了一块姜,换来的却是胖揍一顿,这样的糗事,来一趟就够了,多来几回,那就只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