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那声还在继续,混杂在人群里实在没办法让人全听到,然而时非晚却觉那声愈发的清晰了。
近在时非晚身侧的武浩,清楚的瞧见自家老大的瞳底忽然溢出了光彩来。
“元帅……”
那抹熟悉的声音已经变了,由姑娘变为了元帅。
同时,百姓们第一围,挤上来了一抹浅黄衣裙的身影。她正冲撞着维持秩序的楚兵,想往里冲过来。
“哎哎,这位姑娘,你不能这样。”拦她的一名士兵立马道。不是他们想要欺辱百姓,而是为了不引起混乱,该有的秩序还是得维持。
“放她进来!”然让一众兵仔们万没想到的事,此时新帅却忽然发出了一令。
脚步竟也在此时朝着他们这一域迈来。
兵仔们吃惊,纷纷好奇的去瞅时非晚。不过反应却也相当的快,立马就将那黄衣少女放了进来。
“主子!”
没有给人多大反应的功夫,女子走进队里之时,双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是那声“姑娘”,流衣知时非晚身份需继续被掩,只用一声主子取而代之。
称呼不是惯有,然而那语气,那音色……却与记忆里如出一辙!
时非晚步子顿了住,袖下手指微微发起了颤。
武浩以及时非晚身侧一众瞧见了的楚兵及百姓们皆是一怔。
“主子!”流衣抬起头来,脸上掩着面纱,然而依旧清晰可见那双眼里滚滚而下的泪雨。
半年的试毒生活未曾红过半分眼。
然此刻,瞧见那人,记忆在脑中回转,流衣便觉自己……其实也还是当初那个小姑娘,没有那么坚毅,依旧会红眼,会鼻涩……
眼前人的容颜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张面孔。
可……她知道,那就是她家姑娘!
那个为了麦丫那卖了身的贱籍小丫鬟,愿意用几乎绝迹的千年灵芝相救的姑娘!
那个在自己因笨拙而被人陷害差点要被佳嫔打死时,冒着触怒圣上的危险替自己解围的姑娘!
那个她曾在乞巧节之宴,面向织女明星,许下“以命为报,以一世相偿”的姑娘……
四目相对,时间似在此刻定格,记忆也似在此对视之中交染。
流衣看到了曾经。
时非晚也看到了曾经……看流衣,看麦丫,也看她自己!
看那个过去处于被动中处处受制的自己!
京都之时,她曾从许多次必死的算计危机中脱身。
但她到底不是个有着上帝视角,被亲妈作者开了无数异能金手指的作者,没有读心术,没有空间,没有系统,不能预知未来,虽靠着一点小机智有过不少次在危机中脱身的履历,可却不得不承认因为身陷闺阁而处处被动。
穿越异界,曾经她未想过出嫁,却本来也只是想在闺阁之中跟其他女子一样闲混完一辈子。
后来,因感觉到闺阁女子的受制与不便,才开始思考自己在此异界的未来,才生出了走出闺阁之心。
然后……她走出去了!
可不想,还未来得及奔向多少自由,便被潞州城的一场屠城逼入了此境此地!
她经过潞州,本是要去投奔外公的,没有上帝视角,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看出来潞州是不能去之地。可不想对待她这个穿越女,某后妈给她敌人开的金手指反还更大,知晓未来,能预哪座明明看起来完整到不行的桥能断裂,能晓潞州城这样的内部山城也会忽起战役……
但归根结底,其实是她过去太弱小了不是吗?
若她足够强大,一早就将敌人解决了个干净,又哪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多的隐患?
若她足够强大,对付起敌人来又哪会需要顾及各种而处处不便?
时非晚看着自己曾经的记忆,似看到了那个当初因身处闺阁而处处被动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个有着现代灵魂面对着古代女子必然要有的归宿时,而不少次迷茫仿徨的自己,看到了那个终于下定决心追从本心而走出闺阁时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个因为被形势所逼而踏上了一条她本来没想走的更艰难的路的自己……
如今,行至今日,她已不知是本心将她推到了此境,还是宿命将她推至了此境。
不过,从今往后,她的人,她再也不会让之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步子迈出行至流衣跟前,时非晚忽然躬了下身子,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往上带起,道:“回来就好。”
没有太多其他的言语。时非晚本就不是个擅用言语表达情绪的。怜惜也好,珍视也罢,高兴也罢,或是为过去所经历悲伤也罢。这些少数都已在一眼对视之间表达,多数则掩埋至了心底。
流衣的情绪却比时非晚想象中的轻松。她哭是因为激动,可悲感未有多少,此刻只是觉得喜悦。点点头忙站了起来,道:“主子可还能容我跟在主子身边”
“傻丫头。”
“那等主子定了这楚北,替我寻个好儿郎如何?”流衣又说,眼睛里带满了笑。
好个细腻的丫头!
知她当初所承之辱也乃是自家姑娘心中的痛,担心时非晚心结难解,故,便做轻松的自己提起了涉及此事的事儿,想让小姐知她已经看开了。
是的!她已经看开了。她家小姐不是个多拘泥世俗之人,她现同样已不是。
她这辈子的目标本就是跟着姑娘一辈子,没打算嫁人。所以失贞于她而言,若是不计心伤,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损失。
若是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