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长生停了一下,边思索边缓慢说道,
“而这上面还有一境,只是以老夫的才学也只是推出个雏形,这第三境应为觉空境,此观山是水,观水是山,山水与我为一物。”
他的声音显得高昂又深邃,
“世间万物皆是我,我亦可为世间万物,觉行合一,方为大乘,方为至圣,方为圆满,满即为空,空亦是寂灭......”
周名扬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记忆深处雪亮一片,如同被闪电划开的夜幕。
他这月迷津渡心法中的三境不正是九天界中的小乘佛教‘觉我觉他觉众生’这三种境界吗?
怎么会如此契合,难道他也是从九天界穿越而来的神话中人物?
可是蚩长生这名字有些生僻,九天界唯一与之对应的便是魔神蚩尤了,但一个魔神又怎么会学习佛家的东西呢?
“嘿嘿,那什么前辈,您在魔族的时候有没有朋友兄弟什么的,仇人也有的吧,是不是姓神农或者姓黄啊?”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朋友兄弟?老夫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这些浮夸的粉饰,但凡需要朋友的都是自身实力不足,情感脆弱需要慰藉的,是毫无疑问的弱者!至于仇家姓什么,老夫的仇家多了去,哪管他们姓什么!”
这老头的见解倒是独特。
周名扬分析了一番,基本排除了他与九天界那个大名鼎鼎的魔神是同一人的可能。
“刚才我见你神情激动,尤其是我讲完月迷津渡那三个境界的时候,是何缘故?难不成你先前从哪个地方听过?”
“没有的事。”
周名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前辈这心法听起来就玄奥无比,特别是有关山水这一类比,发人深省,我,我只是对照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有些感叹而已。”
他本是随口敷衍,却不想蚩长生一扬酒坛,不管不顾的就灌了他一口酒,
“说得好!小娃娃,到目前为止,刚才那句话是最得我心的,所以老夫不吝赏你一口酒。”
蚩长生不管被呛得连连咳嗽的周名扬,昂头举起坛子倒了几口,又径直的走到一棵桃花树下,将坛中剩余的一饮而尽,
“大丈夫生而为人,活在这天地间自当及时行乐,快意恩仇。所谓生能尽其所欢,死而无其憾,世间礼法于老夫如粪土一般!”
他的声音愈发得激昂起来,后来竟吟起了诗词,
“一气堪萧瑟,渐风疏、半窗暗雨,向人无力。开眼焦心秋冷漠,闭眼焦心梦窄。若抵触、都无魂魄。秀水庄严悲不得,怕登临、看见松涛绿。人与物,几经易?”
“少年不过形如石。奈心肠、曾经会解,而今非昔。纵使前朝尊狂客,到此年年哭泣。相对了、清愁穷极。一任芳华辜负久,问君何、未老头先白?吾有恨,在江湖。”
说完他又倒了倒手中的酒坛,只是方才那一番痛饮之下早已所剩无几,只滴了一丁点后便再也倒不出来了。
啪~
蚩长生随手将空坛扔到了地上,长叹一声,
“可惜无酒啊!”
周名扬睁大了眼睛,刚才这魔头吟诵诗词的时候,是相当的英姿勃发!慷慨激扬下又带着不少哀愁和遗憾。
那情景极富感染力,竟让他莫名的跟着悲伤,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人气概非凡,抛开魔族人的身份不谈,当真算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小娃娃,你不是一直想要用这四方身解你身上的天行锁么,今日老夫喝得兴起,在传授你基本的心法元气的时候顺手解了它吧。”
蚩长生回头说道。
周名扬全身顿时像过了电一样,他满脸赔笑着说,
“嘿嘿,那敢情好,不瞒前辈,我已经吐过几次血了,估算着这两天剧毒就要发作了,前辈肯亲手替我解毒,那是恩同再造,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我......”
蚩长生笑着摆摆手,将地上的残剑递了过来,
“老夫预感那股死气到面前也就在一两日的光景,在此之前得做一些准备,器法与心法都已经教与你了,这一把残剑你也留着。”
周名扬摇头正要开口,又被他阻止了,
“虽然我有信心能度过此劫,却不能不考虑失败的可能,凡事总要做两手安排,更何况这是与天争命,我叮嘱过老常,一旦情势不利的话他会尽力送你出去,我也有两件事情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