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什么?
李太后思索片刻,面露恍然。
裴瑶卮死后不久,圣母皇太后梁氏便欲使皇帝立新后。当时梁太后的亲侄女梁贵妃已然被废,梁太后便从母族搜罗了不少妙龄女子,供萧逐挑选,却都为萧逐以命格不合为由,一一驳回去了。
大梁素重玄门术数,当年裴瑶卮便被司天台断为凤主之命,可助龙入九霄,主风调雨顺,治世升平。
萧逐以此为由,梁太后纵然心中不悦,但也无法过分逼迫。母子二人拉锯一段时间之后,萧逐妥协,命国师汲光主掌选立新后之事,为国中贤女批命。
汲光领命之后,离都游历四方以觅之。月余之前,国师忽然回京,之后不久,萧逐便生出了纳相氏之女入宫的意思。
想到这里,李太后心头一个激灵,问道:“邃儿,你的意思是,这个相蘅,她的命格有问题?”
“不该说有问题。”萧邃道:“而该说,她的命格,或许同当年的裴瑶卮一样,很适合这后宫。”
在母亲的惊愕中,他淡淡一笑,啜了一口茶,“您说,这样的人,孩儿怎么舍得冷眼看着她成为萧逐的女人呢?”
和寿宫门前,相悯黛得了宫女传话,急匆匆赶去承徽宫,临行前留了身边侍女泪晴给瑶卮,嘱咐她先回显粹宫,不必担忧。
“这五姑娘也真是……”泪晴没忍住叹了半句,跟着对裴瑶卮道:“四姑娘,咱先回宫吧。”
从和寿宫到显粹宫,途经石兽林时,远远地,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细细听去,这嘈杂里还掺杂着些许啜泣声,裴瑶卮原以为是宫女受罚罢了,正想与泪晴绕条路走,省的多事,不想才刚转身,便听里头传来一句:“……圣母若是执意加罪,业成又何必白费唇舌以自辩?您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我接着就是!”
话音入耳,裴瑶卮猛然一震。
“是业成公主与圣母皇太后……”泪晴脚步也顿了下来,面露担忧,“四姑娘,您且在此稍候片刻,容奴婢去前头看看发生了何事!”
裴瑶卮点点头,却在泪晴走出去不久后,也悄悄跟过去了。
石兽林中,一群衣着华贵的女子围聚在一起,梁太后被宫妃婢女们簇拥着,右手边站着繁昌长公主萧姈,她们面前,是梗着脖子跪在雪地里的裴清檀。
跟着她的几个小宫女亦是跪在地上嘤嘤啜泣,显然已经被施过一轮刑罚了。
“嗬!你们听听,业成公主好大的脾气!”梁太后说着,倏地冷下脸色,怒哼一声:“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
裴清檀的斗篷被扔在地上,身上只穿着单薄小袄,被阵阵寒风激得瑟瑟发抖,却还坚挺着不肯示弱半分。
她呵笑一声,“‘放肆’?敢问太后娘娘,臣女哪句话是胡说八道?难道不是您认定臣女有罪,不听臣女分辩便欲加以处置?既然这些都是实话,臣女不过实说罢了,又何来放肆之说?”
“你——!”
梁太后怒极,这时,跟在一旁孟淑容站出来道:“娘娘息怒,犯不着为这等小事动气伤身!这您赠予繁昌长公主的凤首和叶点翠耳坠,长公主殿里早几日便报了丢失,这是臣妾等都知道的事。如今耳坠在业成公主身上找出来,证据确凿,横竖是辩白不得了。您身为太后,业成公主乃是皇上养女,这孙女行止不端,祖母要教导,谁能说得出什么?”
经她这么一提,梁太后渐渐平息下来,望着裴清檀的目光里缓缓添上得意。
她颔首道:“嗯,孟淑容这话说得不错,小孩子家不服管也是有的,可哀家这做祖母的,总不能因此便不管了。”她从旁唤:“汝仪!”
闻声,宗姑姑立时上前等候吩咐。
梁太后目露残忍,吩咐:“传——残红流翠一茵幽,给哀家好好伺候业成公主!”
话音落地,左右皆惊。
宗姑姑为难须臾,还是领了命,随即便要去传旨。
“——且慢!”
一记急促的斥止声传来,泪晴一惊,转眼看时,就见自家四姑娘相蘅竟直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