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观刚传来的信儿,玉华真人……殁了!”
闻言,裴瑶卮霍然起身,颜色大变。
等她赶到玉华观时,离得老远,便先听见了观中传来的哀哭声。
梁烟雨,就这么死了?
裴瑶卮站在门口恍惚了半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适才,自己还同她说话呢,怎么转眼她就死了?莫不是……刚刚那一场,便是她的回光返照吗?
她正想着,只觉身边走近了一痕深色的人影,转头看去,却是一元先生。
“王妃,玉华真人确已殁了。”他低声道。
裴瑶卮点了点头,问道:“太医都察看过脉象,确认了病殁么?”
一元先生让她放心。
“娘娘,”宋姑姑见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也不挪动,便出言提醒道:“进去看一眼吧,不好亏了礼数。”
室中,梁太后坐在离了床边一丈远的一把太师椅上,正拿着帕子拭泪,一见她进来,连行礼的空儿都没留给她,当即发难道:“你还敢来?!还不给哀家跪下!”
裴瑶卮原还有些僵滞的脑筋瞬间活络了起来,她四下看了一圈,微提裙摆,缓缓下跪,恭敬道:“不知妾何处出了错,竟惹得圣母如此动怒?”
“呵,你还不知?”梁太后说着,忽地起身大步朝她走来,二话不说,扬起手,便要往她脸上落——
“圣母皇太后息怒!”
说话的,是宋姑姑。
裴瑶卮抬头看去,便见宋姑姑顶着犯上的罪名,扬手上前,生生拦住了梁太后的巴掌。不等梁太后说话,宗姑姑已经喊了起来:“大胆!你有几颗脑袋,敢出手阻拦圣母皇太后!”
“奴婢不敢。”宋姑姑从容道,说着,收回手臂,轻轻往下一抖,便从袖口中滑出了一面令牌来。
是母后皇太后的手令。
梁太后脸色一狠,却见宋姑姑执着李太后手令,昂然道:“楚王妃若有错处,圣母要替母后教导,也是应当。只是,奴婢此行,奉母后皇太后之命照顾王妃,您要打要罚之前,好歹也先将王妃的罪状分明了,否则,不说奴婢在母后皇太后面前不好交差,便是圣母您,恐也难以服众!”
梁太后怒极反笑,“好!哀家就让她死个明白!”说罢,她唤了声‘汝仪’,宗姑姑领命,赶着就将在玉华观中侍奉的一个婢女带上来了。
裴瑶卮一看,正是自己早前过来时遇见的那个。
“你说!”梁太后指着战战兢兢的婢女道:“玉华真人仙逝前,都谁来过玉华观,你都看见了什么!”
婢女瑟缩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声如蚊呐地说了两句什么,竟没一个人听清的。梁太后动了怒,吼道:“话都说不清楚,哀家看你这条舌头是不想要了!”
婢女被她这一唬,一下子就出了两行眼泪,声音倒是大了不少,就是颤巍巍地,听得人心也跟着发慌。
她道:“回……回圣母,圣母皇太后!主子仙逝之前,是……是楚王妃娘娘来过!娘娘将奴婢支去了一元先生那里取新方子,等奴婢回来时,就见主子……见主子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奴婢还当主子睡了,送走了楚王妃,也没当一回事,谁知……”
“谁知适才奴婢去唤主子起床喝药,才发现主子……主子她已经……”
说到这里,她掩面痛哭,再难言语。
“相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梁太后俯视着她,冷笑道:“你来看了一眼,哀家这侄女便没了命……可见哀家往日还真小瞧了你!你还真是个活阎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