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塞半晌,满脸苦色:“娘娘,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裴瑶卮没法回答她。
事实上,她全然不知此行等着她的是什么,她亦不能保证,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她起身近前,拉过妧序的手,“若然东窗事发,你将这锦囊交给楚王殿下,他必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娘娘!”妧序有些急了,“奴婢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您……”
裴瑶卮拍了拍她的手,“我会尽量早些回来,尽量……全须全尾的回来。”
九月末的时候,承阳宫来报,潘贵妃诞下一女。
萧逐大喜,三两日间,也不顾着有言在先,要在皇嗣满百日时,方将贵妃母女接回宫来,这会儿便紧着着人去安排,一刻都等不及,非要提前接二公主回宫。
“那贵妃娘娘呢?”
毓秀宫中,秦瑟接了皇命,随即问道。
“贵妃么……”萧逐淡淡呷了口茶,道:“贵妃尚未出月,自然是不宜挪动的。便先让贵妃在承阳宫休养些时日吧,正好她产后体虚,估计也禁不住孩子闹腾,接回宫来,就先在你身边养着。”
他说着,温和地望了眼秦瑟,“这后宫里的妃妾,也就爱妃生养过,你教奉阳教得极好,二公主交给你,朕也放心。”
“承蒙陛下厚爱,臣妾感激。只是……”秦瑟面露难色,“陛下,无论是按位分、还是按祖宗家法,贵妃在前,二公主的养育之事,怎么都轮不到臣妾插手。况且奉阳如今正是爱闹的年纪,二公主刚落地,时刻都离不得人,臣妾也怕……若然有所疏失,那可就真是既对不住陛下,又对不住贵妃娘娘了!”
她这样一说,萧逐心里转了转,随即也有些犯难。
“那依爱妃的意思呢?”他皱眉道:“贵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二公主也总得有人看着才是啊……”
秦瑟思量片刻,福身道:“陛下,依臣妾短见,现有的后妃嫔御,就以贵妃位次最高,未免多生事端,谁抚养二公主都不合适。”她说,“但,圣母皇太后是公主的亲祖母,由太后娘娘亲自抚育二公主,便是最好不过的,于贵妃而言,也是极大的恩典脸面了。”
萧逐沉吟片刻,终于是点了头。
“嗯,”他道,“爱妃思虑周全,便照你说的做吧。”
“是,臣妾领命。”
萧逐为着二公主的事,倒是忙里偷闲高兴了几日,可这点子高兴,却也禁不住朝堂政务的磋磨,女儿尚未回宫,他这里便又愁云惨淡起来了。
自从潘氏以清君侧名义起兵之后,为平物议,萧逐已下诏,将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姜轶收进了诏狱。
起初,朝中文武都窥着形势,没几个敢说话的,可这连日来,前线交战了数回,潘氏式微,眼见如此,朝臣中,有人着量着皇帝的心意,以为天子素性倚重姜轶,此番将其下狱,多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举,故殿上便有了为姜仆射鸣冤,提请圣上将之释放的声音。
萧逐还算是好脾气的,将这些人的奏表搁置在了一旁,只说容后再议,并未直接一竿子打死。
这日,相悯黛在凌云殿侍奉了半日的笔墨,出门遣退了辇轿,扶着浅斟的手,一路慢悠悠地往显粹宫回,权当松泛筋骨了。
走出去没几步,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而一笑。
浅斟便问:“娘娘笑什么呢?”
悯黛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本宫笑那些上表为姜轶鸣冤的朝臣。”她摇了摇头,轻声一啧,“真是,阿谀奉承都挑不准时候,又奸又蠢,说的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