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素闻那长明剑,举凡动用一次,总得拿相应的福祉来换,我却不知,王妃还有没有这样大的福气,肯为我消耗?”
温怜哼笑一声。
“长明剑?”她不屑地侧目睨了他一眼,“你也配?”
潘整便笑道:“既然王妃心里,我不配,那我又何须担心这炼狱两字会落到自己身上?”
听上去不过是唇舌上的便宜罢了,但温怜却清楚,潘整这话,实是在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真会将他怎么样。
温怜转过身去,难以置信地笑看着他:“看来,让你们父子平白多活了这些年,倒是我心慈手软了。这才有今日,让你觉得,我叫嚣着报仇,不过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潘整没说话,一味含笑望着她。
温怜心间滋味复杂,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是,她心头自省道,这杀夫之仇,自己竟也容他们安稳活了这些年,这也怨不得人家觉得,自己是外强中干的无能之辈。
许久之后,她点了点头,“罢了,你就先这么以为着吧,到时候,谁死,谁知道。”
这回说完,她再不留恋,迈开大步便自离去。
去华馆中,刚刚打发走了不速之客,裴瑶卮转头就变了脸色。
萧邃见她面色阴沉,便趣道:“适才对着外人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对着自己的‘夫君’,反倒生起了气来?”
裴瑶卮哼笑一声,返身在南窗下一坐,“殿下只见我对着潘家姑娘高兴,却不知,我在那窗户根儿地下站着的时候更高兴!偏生有人不让我高兴,仗着他自己个儿有嘴,非要三言两语将我刺儿出来!”
她这么一说,萧邃倒有些意外,与她并排落座,“依你之言,你原是只奔着听窗户根儿来的,却压根儿没想现身?”
裴瑶卮心说,现身有什么意思,非得在背地里,凡事才看得清楚呢。
她摆弄着潘拟带来的几样点心,随口道:“我为何要现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叫潘妃知道我洞悉了她的如意算盘,并未出门,这头却由着潘拟与你打情骂俏,也不现身。等稍后她们姑侄俩一对,保不齐都要心里惴惴,惶惶然不知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那才有意思呢!”
萧邃面色一纠结,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真是……”
“真是什么?”她说着,故作痛心疾首之态,“说起来,我也够识趣儿的了吧?躲在那里不声不响的,也没妨碍你调戏美人儿,你倒好,转着圈骂我见不得人,合着楚王殿下就是这般谢媒的么?”
谢媒……
啧啧,真是好难听的两个字。
他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顽意微收,淡淡道:“你倒是真贤惠。”
裴瑶卮耳朵一动,听出他这话里有点别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却没深究,只道:“潘家姑娘的草书,倒是练到殿下的心坎儿里去了,只是这几样点心……啧啧,可惜了,竟没一样是殿下爱吃的!”
他唇角浅浅一勾,侧目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神仙富贵饼,海棠酥,玉糁羹。
她挑挑眉,“我也不知道呀,只是到底朝夕相对了这么些日子,之前在府里,也不见你日常吃过这几样东西,想也知道,你自是不爱的。”
萧邃默默看了那点心匣子许久,不知在想什么,裴瑶卮见他这般出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正要叫人将这些收走,忽听他道:“我喜欢神仙富贵饼。”
他看向她,“你去做一道来,我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