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仅萧婵嬅内心狐疑,便是牛大力和余斯年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因为来人正是当日守城门的官差之一——小六子官差。
这人怎么会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还特意找了过来?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吧?
牛大力满心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见到小六子官差后,脸上便已经挂上了不失礼貌的微笑,两人之间隔了还有一段距离,他便已经拱手笑道:“我过来的路上还在疑惑会是谁,没想到居然是大人您。不知大人您大驾光临,我们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闻言,余斯年不动声色地瞅了瞅牛大力一眼,心里暗暗感叹道:这头蛮牛平日里看起来呆头呆脑肚子里面没几两墨水,一棍子打下去也憋不出个屁来,没想到场面话倒是一套一套说的顺溜,果然是个肚儿黑的,装腔作势值得他好好学习啊。
小六子官差闻言也是一笑,他对牛大力回了一个拱手礼,说道:“哪里哪里。牛小兄弟不必见外,我姓冯,家中排行第六,外人都叫我冯六,我年纪比牛小兄弟痴长几岁,牛小兄弟若是不介意,可唤我一声冯六哥。”
这却是又一个惊喜了。
冯六虽然只是一个守城门的官差,但常言道“宰相房门七品官”“民不和官斗”,自古以来只要戴了个官帽子,就和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有实质性区别,正常情况下,以牛大力他们此时的身份是高攀不上冯六的。此时,冯六居然要和他们兄弟相称,牛大力自然是又惊又喜同时还暗暗警惕,所谓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冯六此番前来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牛大力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从善如流地笑着说道:“既如此,小弟便厚着脸皮唤一声冯六哥了。”
冯六自然是笑着答应道:“牛小兄弟给我面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嫌弃。”
一时间,两人颇有些把酒言欢的气氛。
气氛好,牛大力也会做人,他转头对站在一旁候命的小二说道:“你快些去给我们备些好酒好菜,我今日要好好款待冯六哥。”
闻言,冯六连连摆手推辞,说道:“不必不必,牛小兄弟既然叫我一声六哥,合该我请客才是,岂能让牛小兄弟破费。”
牛大力劝道:“冯六哥不必和我一般见外,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我二人相识于竹山县便是缘分,如今我们又以兄弟相称,今日做弟弟的请哥哥吃一顿,明日弟弟才好上门去找哥哥讨一杯酒水,你我之间有来有往,情谊岂不是会更加长久。万望冯六哥今日不要和我推迟才好。”
冯六摇头苦笑道:“往日只知道牛小兄弟谈吐不凡,今日才知你口才不错,人情世故老练得体。怪为兄痴长牛小兄弟几岁,竟是连这些理由都想不明白,果然是白吃了几年米饭,惭愧,惭愧啊……”他一边说着“惭愧”,一边也不再推拒牛大力的邀请。
始终候在一旁的小二此时才说了句“我这就下去为客官们准备好酒好菜”,然后就麻利地跑下去了。
小二刚一走,牛大力便对冯六说道:“冯六哥且随我来,我们往雅间去坐,那里清静,更适合你我兄弟二人把酒言欢。”
这时候,冯六自然是没有拒绝的。
牛大力在前面带路,他侧开身子,之前站在廊角处被挡住的萧婵嬅和点点便暴露在了冯六的面前。
冯六先是看了点点一眼,然后才将目光放在萧婵嬅身上,他眉头微微皱起,正欲说些什么,对面的点点已经叫唤出声,道:“陌生的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点点此话一处,萧婵嬅等人都愣住了。
听点点的口气,冯六和点点难不成还认识?随即他们又很快想到点点的刚才的话。陌生的大哥哥?冯六莫不就是点点说的那个陌生的大哥哥?
听到点点的呼唤,冯六也是一笑,他径直朝着和萧婵嬅站在一起的点点走去。
见状,牛大力想也不想,抬腿跟了上去。
冯六站在点点面前,牛大力就站在萧婵嬅旁边,余斯年站在不远处,几人之间站定的位置呈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这个角度,只要冯六有任何不妥,牛大力和余斯年都能够第一时间出手将其制服。
冯六在点点面前蹲下,和他平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小家伙,怎么醒来之后就不告而别了,害得我好找。”说着,伸出大手揉了揉点点蓬松柔软的发顶。
面对冯六的问题,点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双小手放在胸前纠结成一团,喏喏地说道:“点点不是不告而别的。点点醒来见屋子里没人,大声喊了你,你也不回答点点。点点心里害怕,点点想要找娘亲,就出门了……”说着,眼神飘忽地朝萧婵嬅望去,仿佛是找到了莫大的勇气似的,突然有了底气,说话声音也大了一些,道:“点点找到娘亲了,陌生的大哥哥你看,这就是点点的娘亲!”
点点说着,忽然又想起牛大力刚才的话,心里稍微有点儿忐忑,怯生生望向牛大力,解释道:“大力哥哥,点点没有忘记你的话。陌生的大哥哥不是外人,所以点点可以在他面前唤娘亲作娘亲,是不是?”
牛大力淡淡地扫了点点一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见状,点点吐出一口气,那像是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的小模样,看得冯六忍俊不禁,又忍不住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