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善堂能够有今天的辉煌,百分之七八十都要靠家里那位仙人靠山,他才是支撑仁善堂发展的根据和原动力。
只要这位仙人靠山一日不倒,仁善堂就能保持梁城城中城的位置不动摇,继续辉煌下去。
坏就坏在,那位仙人最近好似出了点儿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有人猜测他是岁数将尽(赞成这个猜测的人数比较多),也有人猜测他是与人斗法受伤所致(同意这个猜测的人数也不少),还有人猜测他已经被人暗害死亡(信这个的就比较少了)……反正各种大小猜测不少,却没人敢真的拿到面上谈论,也没有人敢跑去证实此事的真假,反正都是坊间传言嘛,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听个乐呵就好。
井爷的身份,在这一众官差中,能算个大拇指头头,但放到竹山县来看,小拇指老幺都轮不上他,更不要说在整个梁城论资排辈了,那简直就成了海里的虾米、草履虫一类了。
但常言道,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老鼠运道来了,也有能通天的时候。
井爷就撞上了一次大运。
他偶然间被抓壮丁派去给县老爷送东西的时候,留心听了一耳朵。
一桌子大佬的谈话内容,他没完全听透,自己胆子却不小,县老爷都不敢拿出来高谈阔论的事情,此时正被他当做资历谈资说给手下一众兄弟们听,并且为此沾沾自喜,自觉此事过后,他在一众兄弟面前的威严和信服力又增加几分。
在井爷看来,仁善堂如果倒了,他们这些衙门里的官差,到时候肯定要跟着府衙的老爷们一道去走走、转转,到时候清算的时候,就算捞不着大的,难道他们还捞不着小的?仁善堂肥的流油,就算是大佬们瓜分后留下的残羹冷炙也足够他们一众兄弟舒舒服服过上好长时间了。
更别说,万一那……
嘿嘿。
井爷心里“嘿嘿”暗笑两声,肚子里心眼儿转一转,脑中自还有他的小算盘。
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还是那面目青涩的官差。
他似乎还没有吃透官场上不能质疑上位者说话的这一套潜规则,心里有疑问,很随意就问了出来。
果然还是年轻气盛,经历少啊。
“可是我听说仁善堂正准备新招一批童子,他们既然都快要不行了,还招这么多童子干什么?难道不怕被拖垮了吗?”
这么大动作招兵买马的,完全不像是快要死掉的样子啊。
要死了,难道不应该早早夹着尾巴做人,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吗?
还有一个更想不通的事情。
仁善堂的靠山可是仙人啊。
“仙人好像出了问题”这事儿,一直都是大家自己胡乱猜测的。
要是仁善堂的仙人靠山还好好的呢?那些猜测都是假的呢?
他们这些人在这里东窜西跳,很容易就惹恼人家仙人啊。
他听说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换个意思,仙人一怒,也是差不多的后果吧。
如果仙人发起怒来,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啊。
想想都发愁。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仁善堂的仙人靠山是真的出了问题。
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要是仙人临死前拼个鱼死网破,或者来个玉石俱焚什么的,到时候大家谁也跑不了,还想要去捡漏,这命都没了,还捡个屁的漏啊,难道捡回来给阎王爷用吗?
面目青涩的官差没有完全相信井爷的话,他虽然年轻,却有自己的想法。
面目青涩的官差问了个好问题,一语点醒梦中人,其他官差也跟着看向井爷,目光里都带了同样的疑惑。
这个嘛,井爷倒是也听大佬们分析过,不过也只偷听到一鳞半爪,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自觉也把答案想透了七七八八。
“这个嘛……”井爷故作高深沉吟道。
他这是故意在吊众官差的胃口,十分享受看他们一脸急迫的样子。
“快快快,没看见井爷碗里的酒水没了吗?还不赶紧给满上!”
还是有那会来事又会动脑筋的聪明人,立刻品出井爷的意思,吆喝着,给井爷敬了一杯酒,极大的满足了井爷故弄玄虚的虚荣感。
被吹捧到位了,井爷也不再吊众官差的胃口,直接说出了他的看法。
“这恰恰就是仁善堂的高明之处!”
井爷学着县老爷的样子,捋了捋胡子,先夸上一句,可惜他武生学文生,学的不伦不类,滑稽又好笑。
好在在场的众官差们也都是些粗头大汉,再加上大家还有些畏惧井爷的权威,也没人品出滑稽的笑意。
“仁善堂之所以这么做,其中有两个目的。其一嘛,自然是为了粉饰太平。他们一边虚张声势,假装一切如常地新招一批童子,这都是假动作,做给外人看的!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表现出他们实力依旧雄厚,虚晃一招,叫外人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对那仙人靠山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这件事情更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心里就忐忑不安,猜测自然也不停了。”
舆论造势嘛。
井爷晃了晃碗里的酒水,仰头一口喝尽,抹一把嘴,砸吧两下,继续说道:“不过他们这样的举动只能骗一骗那些消息不灵通的人,真正知道内幕的都不会把他们的举动放在眼里。”
井爷自认为是消息灵通知道内幕的人之一,说话中不由地带出几分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