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酒家老头恨不得杀人的心情不同,萧婵嬅此时的心情可以用雀跃两个字来形容了。
凉棚里客人们越是闹着要退菜要退钱,才越好!
如果可以,萧婵嬅都恨不得举两根小彩旗,手舞足蹈挥舞一番以示自己的雀跃,再喊上两句口号助兴,比如说什么“客人好,客人棒,客人不吃要退棒棒哒”之类的,多好啊!
在萧婵嬅看来,如果这些客人们坚持不吃要退菜,那被退回去的菜品,酒家老头总不会委屈自己吃掉吧?他老人家一看就辣么有钱,还开着凉棚的生意,吃人家客人不要退回来的,多掉价呀,还那么多的尘土,肯定很难吃的啦。
萧婵嬅在心里表示,你们觉得难以下咽,她和牛大力不介意啊,如果你们善良,请不要犹豫地将剩菜剩饭和充满尘土的饭菜扔向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感激你们的!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可惜佛祖似乎很忙,不在线上,没有听到萧婵嬅的祷告,也没能赐福保佑她。
酒家老头也不愧是老生意人,做了一辈子生意,多年理念下来,一些安抚客人们的手段还是有的。
他陪着笑脸,挨桌道歉不说,但凡要说退菜退钱的,就一律表示,有尘土的菜都可以换新的,如果不介意尘土还愿意吃的,凉皮也不亏待客人们,作为补偿,再每人赔一个大肉包,那些既不同意换新菜也不同意赔偿大肉包的,也都可以到柜台去退银钱。
酒家老头态度不错,连番赔罪下来,九、十桌,只有一桌客人选择退钱,其余几桌客人,或是选择换了新菜重新上上来,或是同意了大肉包的赔偿。
没多久,凉棚里又和谐起来。
凉棚里和谐了,萧婵嬅心情就不美丽了,她还等着酒家老头良心发现呢。
可惜,她的期望注定落空了。
酒家老头摆平了闹事的客人们,不动声色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心领神会,很快端着那些被退回来的菜盘子到了后面去处理。
一双筷子直接挑了有灰尘的部分,剩下好的、没问题的,几盘合起来堆一堆、加一加,又可以凑一盘出来。
至于馒头、包子之类的,直接掀了表面一层染灰的皮儿,放在次一等的蒸笼里,权当是面没发好,少个几文钱摆出来卖,也是有好多人抢着要的。
剩下那些完全不能“废物利用”的,就直接倒进一个木桶里,全部运回去做馊水喂猪!
真是浪费啊!
萧婵嬅心里不住咆哮。
可她不能动,虽说官差们已经走了,牛大力对她的压制稍微放松了些,可也不意味着她就能够随意行动。
萧婵嬅只能眼睁睁看着,哪怕心里着急、不干,也没办法。
末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他们还有猪肘子。
然后,越发认真、严肃、死死地盯着掉落在草丛中的猪肘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客人们的情绪,酒家老头才有精力过去收拾井爷等官差留下的几桌狼藉。
酒家老头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很多时候,只人给了多少银钱,一般有多的,就拿剪子绞了多的部分退回去,若是少了,就再叫客人补上少的部分,若是有客人不信酒家老头的眼力和手力,只管拿小秤秤一秤,保准不差分毫。
撒在桌面上的碎银子,酒家老头扫了一眼,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就那点儿碎银子,还不够十几个官差点的肉钱,更别提他们还喝了好几坛子酒水!
今儿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心里快速计算着井爷少给的那一部分酒菜银子数目,以及刚才他们马蹄扬起尘土给他带来的损失,酒家老头恨不得生啖了井爷等官差的心都有了。
这哪里还是官差,简直就是劫匪啊!
世道艰难,世风日下,难,难啊……
酒家老头心里都快呕死了,也不敢把情绪显露在脸上,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一顿解恨。
这该死的万恶阶级。
虽然酒家老头对于萧婵嬅和牛大力他们这些逃荒的乞儿来说是强者,因为他们还能维持现有的生活,比较体面地挣扎生活在乱世中,但同样还是他——酒家老头,他的身份地位在井爷等官差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特别还是酒家老头这样的生意人,从来都是和气生财是王道,他们想要好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就必须舔着脸讨好巴结井爷等带刀的官差们,只求他们心情好的时候给予方便,给予保护,哪怕这只是一种微小的可能,只要没有被逼入绝境,他们就不会反抗。
事实上,井爷等官差到凉棚里的时候,酒家老头就已经做好了亏本的准备,可世事难料,本以为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官差们,临走前还扔了一把碎银子,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事情要是到这里打住就好了,偏偏他们后头又闹出一片扬尘,害了他多亏了一笔,这又是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亏损了。
酒家老头年纪大了有偏头风症,平时保养着还好,此时却是一气再被气,偏头风症发作,脑袋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嘶……”
酒家老头“嘶嘶”两声,决定眼不见为净,大声招呼还在后面处理退菜的小二,说道:“整天木愣愣的,我是饭没给你吃饱还是咋的?你没看见这几桌客人早就走了吗?还不赶紧过来收拾桌子!整天就知道躲在后面偷奸耍滑,我迟早要把你这个懒备货辞掉!”
酒家老头头疼得厉害,再加上心里有气,这对小二的语气就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