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余斯年,他似乎懂一点儿医理,给你看了看,就拿了一颗退烧药丸给我,让我喂你吃下去。”
“我见他说的肯定,又很有信心的样子,我又没有其他的法子,便一狠心喂给你吃了。”
“也是我们运气好,余斯年没有骗我们。你吃下退烧药丸不久,身上的热度就退了一大半……”
说到这里,牛大力的语气里,忐忑中带了一些无力和唏嘘。
给花花吃退烧药丸,是他病急乱投医下的赌注。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余斯年,可他没能力,又没有其他的法子,他不想花花死掉,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余斯年的好心。
事实证明,他这一次赌对了,可下一次?下一次他还会这么好运吗?
花花会死掉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里,这一次,不过是又一次显示出他的无能和懦弱罢了。
牛大力蜷缩成拳的双手紧紧握起,指甲深埋掌心,因为太过用力,掌心里出现了月牙,然后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种类似于自残的行为,能够稍微缓解牛大力狂躁、无力的内心。
萧婵嬅五感灵敏,星星点点的血迹刚一渗透出来,她就闻到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牛大力,却发现他的目光好似没有焦点正望向远处,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似乎正陷入一种自我厌弃和狂躁的状态中,就连她的抬头注视都没有察觉到。
萧婵先是一愣。
怎么了?
忍着疼痛,木愣愣的脑袋为了牛大力快速运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大力哥是在自责。
这种情绪她在空间里也曾反复出现过许多次,其中感情所包含的痛苦,她自然十分明白。
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
她在空间里医不了自己,现在却能够医治大力哥。
对于这种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的情绪病。
首先,医者不能强行打开患者的精神。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将患者的脆弱,活生生剥开了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凌迟。
特别是像牛大力这样自尊心很强的少年,更不能直接点出问题所在。
如果直接点出来了,对他们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他们心理扭曲和黑暗。
迂回行事,是必须的。
所以,萧婵嬅没有直接去拉牛大力的手,那里的星星点点血迹,就是他想要极力隐藏不希望她看见的脆弱,她回避了他的脆弱。
然后,医者需要唤醒患者的精神和注意。只有得到了患者的回应,才能开展温柔的治疗。
萧婵嬅小心翼翼伸手,轻轻地拉了拉牛大力的衣袖,衣袖的拽扯感,唤回牛大力的神智,将他从自我厌弃的迷茫状态中换回注意力。
她小声、轻声、缓缓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
什么然后?
牛大力目光迷茫。
他花了一点儿时间认真回忆。
萧婵嬅也不着急,只是安静耐心地等待着。
牛大力想了想,目光迷茫地才接上萧婵嬅的问话,说道:“然后……我就一直守着你,像往常你被梦魇了那样,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没过多久,你就醒过来了。”
“是吗?”萧婵嬅的声音很轻,轻中还带了许多欢喜。
她嘴角噙着笑,说道:“怪不得,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大力哥在叫我呢。那里好黑,我本来很害怕的,可因为能够感觉到大力哥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那么害怕了。我醒来后,本来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大力哥你在叫我。”
说着,她的面颊在牛大力的胸膛轻轻地蹭了蹭,喃喃道:“真好,大力哥一直都在我身边,真好……”
她极力表面自己对牛大力的依赖。
当然,这种表现,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真的。
萧婵嬅是真的很依赖牛大力,这种依赖,不仅仅在生活上,也包括精神层面。
萧婵嬅轻轻的几句喃语,却让牛大力一个铁骨铮铮的少年再一次红了眼眶。
他轻轻地抚摸着萧婵嬅的发顶,声音里似乎带了许多的不确定。
他问是真的很好吗?”
“嗯!”
萧婵嬅抬起头,当着牛大力的面,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肯定地说道:“很好!要是没有大力哥,我的生活肯定糟糕透了。我找不到食物,烧不了火……我什么都不会。只有大力哥会不嫌弃我。我喜欢大力哥,要一辈子都跟着大力哥,大力哥是最好的!”
语言上的表达给予牛大力强心剂,却也是萧婵嬅真实感情的流露。
萧婵嬅肯定的回答,似一阵微风吹进牛大力的心田,吹散了他蒙在心上的迷茫和自我厌弃,人生似乎又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方向。
“花花一点儿也不糟糕,花花也是最好的……”
……我也要一辈子都跟花花在一起……这是牛大力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话。
※
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认真偷听壁角的余斯年,真的是快要被牛大力感人的智商气死了,恨不得跑上前去掐着他的脖子替他说。
哎哥们儿,我说你喜欢就上啊,大胆的表白呀,说说你在后面默默地付出,说说你有多么担忧,说说你的那些思念……说什么都好呀!
人家忽悠鬼一个小姑娘都能说“喜欢喜欢”的,你一个大男人怕个球啊。
唯唯诺诺、缩头缩脑,一点儿也配不上你蛮牛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