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上的雨停了。
今夜此间发生了一些事,很快传遍了五殿。
在一条铺着星光的石道上,有人抱剑而归。
这一夜孤山亮了又亮。
南峰被劈成两半。
整座孤山都被群剑覆盖。
还有,四方玄秘之一的归字谣死了。
至于具体原因,这些在峰下观望的人们不太清楚,只知道其余三位玄秘甚至掌门也都出动了。
最令人震惊的是,圣榜排名前三,已经消失了十数年的天纵云之剑在峰上现世了。
现在这把剑被少年抱在怀中,从身边走过。
看其略显落魄的身形,凌云殿习师易师想起一年前的事情,曾经他数次光临那座院落,自然是对此人的痛恶。
时间就是生命,他最不容忍就是此。
然而现在,看着少年从身边经过,怀抱那把剑,却依然还是深恶痛绝,丝毫提不起来好感。
聚拥在山路上的弟子纷纷让开了路。
几十人指着他的衣衫在低声议论些什么,时不时还会抬起头望向这座已经劈成两半的南峰。
易师看到在人群某处的那道身影,于是走到跟前,神色作趣道:“南峰发生的事师弟知道了?”
左师见是他,道:“有目共睹。”
“若当初此懒子答应承在师弟门下,会有什么不同结局?”易师看着远去的少年背影,说道。
“师兄知道当初为什么我那么看重他么?”左师看了他一眼,说道。
“那时殿中同僚皆和我一样的态度,可唯独就是你左师弟说什么也要维护他,难不成师弟知道他有体内有常人所没有的东西?”易师这样问。
“感觉而已。”左师淡道。
一年前他说过了这句话,今天又重新说了出来。
易师当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摇了摇头,自然不认为这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想不到啊。”易师叹息一声,“当初以为他是从何处捡来了那把破剑。”
“想不到那样一把破剑原身竟然是圣器榜第三,孤山那位前辈的佩剑。”左师接着他的话,说出了下半句内容。
“如今他不单单只是一个剑童了。”易师苦笑着,一年前对其有诸多刁难,终于想起那句不欺少年穷的话,然后看向了左师,见其有些闷闷不乐,说道:“还在想那懒子的事?”
左师郁闷道:“他说他不会再承师了啊。”
易师冷哼一声,“所以你以为他能那么容易夺得剑试第一?看他外形惫懒悠闲,细想来,恐怕是有意为之,做给人看的,果然阴险狡猾。”
左师神情不解,知道他对张则已有些不喜,想不到竟然憎恶到了这样的程度,随即又想到,师兄向来耿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就是这样一个直性子。
当下看了看深夜,道:“如今这边已经安静,一些事就轮不到我们操心了,回去吧。”
易师点了点头,同意这句话。
于是二人离开南峰,飞往了承天殿。
因为之前一场轻雨,洗净了尘埃和腐朽,所以空气格外地清新,丝毫查觉不到先前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聚在南峰的弟子们开始散去,最后只剩二三孤山身影对着被削了一半的南峰发了会愁,对着夜穹出声叹,最后也回去了。
之后数日里,孤山很热闹,都在议论在南峰发生的那场战斗。
即便几日过去了,这些人还未从这一连串惊人的信息回过神来。
比如,南峰玄秘大人之死。
比如,沉寂了十余年,那位孤山最大的投魔者在南峰活了过来,其生前佩剑交给了张则已,还让其拜了师。
更不可思议的是,今早承天大殿向五殿三峰宣读了一条消息:归字谣之死是因为其是外族派来的奸细,罪恶滔天,当死!
而那位人们时不时说起的投魔者竟然是被归字谣陷害诬陷的,由于当时不察才造成了这一大怨。
一下子这么大的反转的确让人接受不了。
以至于半月之后,人们终于不再谈论此。
但那晚发生的战斗,照亮孤山百里的剑光,漫天的剑海,还有被砍成一半削了一半的南峰,这些还是会被人们津津乐道说起。
后来青云放和三位玄秘在长老会上决定让朱雀殿的最德高望重的习师寄奴即任朱雀殿大使之位。
原本忆往孙百岁之后才要卸任,但却在今年的这场战争里受了重伤,于是不得不提前一年。
青云放还探望了这位五位大使中资历最老的大使。
其实原本是让李青衣来做的,虽然五殿大使和五意之间没有什么上下属的关系,也算是平调,但李青衣不去做。
他还只先生。
青云放也觉得不合适,那夜李青衣破镜之后再跨一步便初窥圣道,让做朱雀殿大使的确有些那个了。
于是想到了南峰玄秘之位正好空缺。
“我去做玄秘,那么谁先生?”李青衣问。
“我自然是有好的人选。”青云放说,然后带着命令口气继续道:“这是长老会集体决定的意志,你不要推脱了,继任玄秘。”
李青衣叹息数声,未有反对,那便是默认了。
“先生的人选是?”
“我师弟。”青云放很随意说道。
李青衣挠了挠头,实在记不得掌门大人还有一位师弟。
“啥?”
青云放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道:“剑童,闲人,剑试第一,我师弟,张则已。”
李青衣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