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片刻,极为艰难的把事情对洪承畴众人汇报一遍。
“什么?”
“徐长青中毒了?”
顿时,一众大佬们舒畅的笑颜,陡然僵硬在当场!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洪承畴都是稳不住了,忙问道:“吴军门,此事,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一众大佬们顿时也是无比紧张的看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苦笑道:“督臣,将军大人,抚台大人,诸位大人,徐将军他,他周身受创不下十处,就算卑职及时赶到,徐长青得到了救治,可,这伤势太多也太重了,卑职……”
吴三桂只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这……”
邱民仰整个人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恍如一下子得了帕金森综合征,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想说些什么,却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四新更是脸色煞白,一直精致的山羊胡都是萎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拼命的耸动喉咙,却就是说不出来。
如果徐长青出了事,那~,此时的大好局面,整个辽地的大局,整个大明的国祚……
谢四新怎敢再往下想啊。
而洪承畴,早已经变成了石头人,浑身再没有半分知觉。
徐长青的音容笑貌,就像是过电影一般,不自禁的一一浮现在洪承畴眼前。
洪承畴很容易就想起了,在没有提拔徐长青之前,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是依然做不好工作的状态,再对比这几天的那种畅快,洪承畴整个人都要封冻了。
有徐长青在的时候,洪承畴感觉可以轻易掌控徐长青,尤其是昨天徐长青主动当夜壶,让的洪承畴更加自信,徐长青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抱紧他洪承畴的大腿。
他洪承畴在此战中,将会有无数指点江山、定鼎乾坤的机会。
可此时,穆然听到了即将失去徐长青的消息,洪承畴忽然发现……之前的许多许多,竟是他一直在被徐长青推着走……
便是一直憋着一股气、要吹毛求疵的张若麒,整个人也是僵了。
如果,徐长青那个小子出了事,那,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这仗真的打输了,输掉了大明的国运,那……他张若麒这监军又该如何自处?
兴奋的中军此时几如变成了冰窖,一片死寂!
…
但就在这时,对面的鞑子营地里,却是陡然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畅怀欢呼。
无数的大嗓门明显是受到了指挥,都在拼命的呼喊。
“哈哈,徐长青已经死了,你们这些明狗还玩个球子?”
“徐长青那尼堪再勇,难道还能是我大清勇士们的对手?哈哈哈,快去给你们徐长青收尸吧?”
“没了徐长青,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玩?!”
“明狗,你们完蛋了!哈哈哈!”
“……”
不得不说,皇太极这死胖子,对人性的把握太过精准也太过歹毒了!
这些清军大嗓门不仅在拔高徐长青,对明军形成洗脑,更是在用这种强大的落差,抽掉明军的精气神!
到现在,很多东西都是明摆着了,徐长青已然是明军各部的精神支柱!
“不可能!”
“徐爷那么威猛,连佛爷菩萨都要保佑的人,你们这些狗鞑子怎么可能是徐爷的对手?”
“没错!”
“这是鞑子坑人的,弟兄们不要相信他们啊!”
“狗鞑子,你们都该死哇!”
明军显然不能接受这种现实,双方顿时展开了超级大规模的互骂。
很快,从西侧临近女儿河的毛家洼一线,到乳锋山,到黄土岭,再到最东侧的松山岭,这条数十里长的战线上,明清双方似乎已经不打算用兵器打仗了,而是用口水。
这也真的是天下奇景。
但与之明军中下层的不甘心、不示弱不同,明军的高层中,很快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简直犹如末日降临。
…
“什么?”
“那,那个小子昏过去了,已经两个多时辰?”
曹变蛟部大营,一直在急急备战、准备大干一场的曹变蛟,早就放下了手头的事务,正在急急等待着笔架山的消息。
可此时,等笔架山的消息传过来,曹变蛟登时眼前一黑,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在周围亲兵眼疾手快,赶忙把曹变蛟扶了起来,一个个却都是泪眼朦胧,只能强忍着不哭出声。
徐长青徐爷,多么好的汉子啊,一人直面清军数百精骑,斩杀四十余人与刀下,为人更是豪气冲宵,义薄云天,他们这些亲兵们平日里可没少得徐长青的好,可此时……
这仗还怎么打?
这世界还怎么玩啊?!
曹变蛟营地隔壁的王朴,更是傻了,完全的傻了,片刻,直接把自己关在大帐里,淘淘大哭。
“徐兄弟,你,你就这么走了,老哥哥我可怎么活啊,没后路了啊。”
而杨国柱、李辅明、王廷臣等等众主将,一个个也都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便是一直视徐长青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白广恩,一时也是哑巴了。
徐长青这个小杂碎死了,眼前这仗,没有敢往前顶了啊,这,这还怎么打?
…
然就在明军的这种激荡不平之中,清军动了!
这绵延数十里的战线中,足有六部清军,各部都是五六个、六七个牛录、两千人起步,在无数汉人奴隶的簇拥之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