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的升起似乎都比平常慢了半拍。
在这片广袤的区域中,血腥气息久久挥散不去,旷野中,草堆里,沙滩上,大海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而在这些尸体之上,还有更多的明军溃兵,依然在踏着这条血路,拼命的往南奔逃。
那里,是家的方向……
白天,清军反而收敛了一些,不再盲目的冲杀明军溃兵,而是如狼群发现了猎物般,不疾不徐的盯着。
天亮了,形势比晚上要明朗不少,许多军官都是带着家丁逃跑,很容易就形成建制。
这种时候清军再乱冲,就算依然很容易冲破明军,可,肯定要付出伤亡了。
这些清军都是老油子,如非必要,真碰到值钱的大鱼,又怎会乱冲?
此时,笔架山营地高台,徐长青,姚恭,吴三桂,曹变蛟,王朴,刘正杰,刘宇众人,看着眼前纷乱的局面,各个都是压抑的深沉。
惨。
太惨了!
惨不忍睹!
这种状态,真的犹如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在这其中的明军真的连条狗都不如!
可这种状态便是收拢溃兵都是困难!
哪怕是吴三桂,也很难收拢他麾下留在主力那边的兵马。
因为一个处理不好,被乱军冲了,被一直游弋在周边的清军抓住了机会,那就是全线崩盘。
所以,哪怕是吴三桂,也只能是让这些溃兵先往南继续逃,后面再想办法。
好在天亮后消息通传稍稍顺畅了些,前方夜不收已经传回来消息,洪承畴已经安全撤回到了松山城中。
只不过,松山城现在只有督标营部秦军,左光先部秦军,宣府镇杨国柱部、以及前屯卫王廷臣部主力,真正护着洪承畴撤到了松山城内。
其他的像是什么白广恩,唐通,马科,刘肇基,包括李辅明众人,全都是跑路了!
九边精锐之局,已然是一败涂地!
徐长青此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痛?
的确有。
毕竟这么多人枉死此地,按照老百姓的说法,这种阴气,不知道多少年才会消散。
但更多的却是恨,痛恨,深深痛恨!
一方面是恨自己没有力量,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不能真正左右全局,另一方面,真的是无语问苍天!
说到底,这究竟还是屁股决定脑袋,脚指头做决定,不从根子上打破这个桎梏,只能让这种错误错上加错!
“驾,驾!”
这时,一队千多号人的明军骑兵快速掠来,还打着旗号,赫然是蓟镇总兵官白广恩!
白广恩老谋深算,昨晚的混乱中,他并没有着急逃跑,而是让形势先乱起来,汇聚精锐,收集战马。
保住了这些家丁骨血,他随时都能重新拉起队伍来,依然能够保证他的地位。
至于那些枉死的人命?
呵呵,人命值几个钱?
其他大佬也基本都是一个套路,先保骨血骨架。
有着这些骨血骨架的家丁们在,哪怕两白旗此时真的把包围圈封口了,他们一样可以冲杀出去。
白广恩到了这边,直接让人来叫门,他要入营。
吴三桂顿时冷笑:“让他滚!”
很快,守卫士兵将吴三桂的话传给了白广恩,白广恩冷冷一笑,深深看了高台上的徐长青、吴三桂众人一眼,一言不发,迅速南撤。
王朴忍不住大骂:“这狗东西,要不是他不争气,大局能至于这样?还他么在这里摆谱?”
徐长青与曹变蛟相视一眼,都没说话。
随着白广恩开了头,很快,唐通,马科,刘肇基,李辅明众人,纷纷从笔架山大营眼皮子下逃窜而出。
但这帮人都不傻。
他们冲出来之后并没有跑远,而是依托笔架山大营,开始筹谋营地,收拢溃兵。
就算此时主力已经崩盘了,可朝廷还在,笔架山大营更是在,如果此时真的当了逃兵,那之后可真没法跟朝廷交代了。
吴三桂这时道:“徐兄弟,你,怎么想?”
徐长青早已经平复。
正如那句老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直沉寂在这种苦闷中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要改变,唯有去做!
“吴帅,我想,去松山!”徐长青极为平静的道。
“嗯?”
吴三桂一愣,片刻才是回神,忙看向徐长青,示意他没听清。
“吴帅,我要去松山,援救督臣!”
徐长青再说了一遍,看向吴三桂的眼睛道:“吴帅,曹叔这边,恐怕我劝他也劝不住。这边的溃兵,就要劳烦吴帅收拢了!多收拢一点,咱们便能多汇聚一点骨血!”
“……”
饶是吴三桂已经想了数种可能,却就是没想到,徐长青居然选择在这种时候,逆流而上……
真的,到此时,吴三桂也不得不佩服徐长青的胆魄了,他吴三桂也根本没法比。
“兄弟,你,你真要这样吗?”
吴三桂与徐长青之间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加上吴三妹的关系,吴三桂此时也是对徐长青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
徐长青一笑:“吴帅,小弟毕竟年轻,收拢兵力这种事情,我留下来,也做不来,倒不如去松山碰碰运气。反正有吴帅在这里,笔架山大营必定会稳若金汤,我也不怕没有后路!”
吴三桂这时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缓缓又重重的点头,“兄弟,这个情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