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即便善于隐藏,却是更善于隐藏在黑暗中,此时这种直接暴露在灯光下的感觉,几乎让她像是被当众tuō_guāng了衣服一般。
然而,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却是发现,此时根本没人在意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徐长青吸引。
这让唐钰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隐入了人群之中。
“呵呵,王爷,阁老,诸位大人,抱歉,实在抱歉,有点军务耽搁了片刻,长青先自罚三杯。”
主桌上,徐长青很谦逊也很柔和,上来便自罚三杯,顿时引来一片恭维叫好。
周王朱恭枵忙笑道:“阁老,诸位大人,伯爷既然到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吉时已到,酒会正式开场!”
伴随着几个王府太监尖着嗓子的呼喊,热闹的酒会也正式开启。
与主桌上的循规蹈矩相比,自助酒会就热闹了许多。
华国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
开封城虽是不小,巅峰时几十万乃至大几十万人口,可到此时,连绵的战事已经把牌洗了一遍又一遍,留下来的,基本都是精华,说大很大,说小却又很小,基本上都沾亲带故,拐几个弯就能说上话。
“康爷,现在这局面,您老怎么看哇?”
“对对,康爷,现在这局面,大家心里可都是没底了哟。您老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可得给咱们指条明路啊。”
“康爷……”
酒会中间,一大群人正围拢着一个满头银发的睿智老者,对他极为恭敬。
这银发老者,正是开封商会的会长,绰号‘康善人’的康远山。
开封城之所以能连连守住流民军主力的三次围剿,他在其中.功不可没,真是因为他的串联,出财出力又出人,这才是协调了各条线上的诸多利益。
唐钰此时也是悄无声息的混在了人群之中,想听听这位大名鼎鼎的康善人的高论。
康远山俨然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殊荣,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杯中美酒,笑眯眯道:“诸位,诸位,你们大家伙这是在将老夫的军那。老夫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办了哟。”
“康爷,您就说几句吧?谁不知道,现在也就您能跟咱们忠义伯爷说上话了哟。”
“是啊康爷,咱们中原各地商会孱弱已久,现在这个状态,几乎要灭根啊。您老要是再不跟咱们大伙指条明路,咱们中原这帮老骨头们,可就真完了哟。”
“恳请康爷指教啊。”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康爷老脸上的笑意有点遮掩不住,慢斯条理道:“咱们中原商会的确是式微久矣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这局面,中原几近毁灭,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哎,老夫老喽,只想找个安稳地方,安度晚年,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那。”
“康爷,您可别这么说,您这是老当益壮啊。没有您这老船手给咱们掌舵,咱们可没法玩啊。”
“对啊康爷……”
人群中,唐钰听了一会儿,柳眉便是蹙起来。
这位康善人面上虽是人五人六的推三阻四,可她已经看出来,这条老狗,肯定被徐长青收买了。
而看这模样,他们很多人似乎已经在达成一致。
这让唐钰气愤的同时却又有些无力。
因为随着他们的交谈,很快就开始说起了很多专业方面的经济问题,如何平息粮价,如何恢复生产,包括如何减少运输费用等等多方面问题。
以往,唐钰对这种人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在她自幼受到的教育里,正是因为这帮人,一直在搜刮民脂民膏,搞的民不聊生!
大明走到今天,这帮人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亲自听到他们的聊天,感受着他们的谈吐,唐钰却又感觉到,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一个个可都明白着呢。
如果不能平息物价,如果不能解决老百姓的问题,他们也很难活下去。
可是……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既然这帮人并非是不办人事,可现在的开封,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唐钰有点凌乱了,只能是竖起耳朵,更仔细的听,拼命的去理解他们说的东西。
主桌上,酒已经过了三巡,菜也过了五味,话题逐渐从风月转变到了正题上。
候恂究竟是老江湖,政务方面或许不咋地,可在人心和场面上,却是行家。
他笑眯眯的端起酒杯道:“王爷,伯爷,诸位大人,眼下的开封城,已然到了生死存亡至极啊!这是一场没有刀枪的战争!咱们到底能不能熬过去,还是需各位同心协力那。”
朱恭枵忙笑道:“阁老说的极是。唯有携手共进,同心协力,咱们才能共渡难关那。对了,阁老,咱们开封已经疲惫日久啊,不知朝廷方面,现在能给与咱们多少拨付呢?”